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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
那声音不疾不徐,如同索命的钟摆,敲击在王朗紧绷的神经上。黑暗中传来的恶意注视感,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住他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
是那些黑色甲虫?还是……虫巢里孕育出了别的什么东西?
王朗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与身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带来刺骨的冰凉。他尝试调动丹田处那米粒大小的“蝉蜕之息”,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和更深的虚弱。别说构筑“灵念屏障”,就连维持站立都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跑?以他现在的状态,在这复杂昏暗的虫巢里,根本跑不掉。
拼?拿什么拼?工兵铲早已遗失,身上唯一的“武器”或许只剩下那枚暂时沉寂的印章。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刚从兜帽人的魔爪下侥幸逃生,难道要葬身在这虫巢的余孽口中?
就在这时,那“嗒嗒”声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更加细微、却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从那个方向的巢穴孔洞中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汇聚。
王朗的心跳几乎停止。是虫群!它们要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虫巢中央那口依旧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青铜小鼎。上一次,是这口鼎莫名震颤,散发出幽绿光芒,驱散了虫群。现在,它还能再次显灵吗?
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口青铜小鼎的方向,踉跄着挪动了几步。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眼前阵阵发黑。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靠近,或者是被那即将涌出的虫群所刺激,那口沉寂的青铜小鼎,鼎身那些扭曲的昆虫植物花纹,竟然再次微微亮起了那黯淡的幽绿色光芒!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震颤声,从鼎身传来。
有效!?
王朗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下一刻,那幽绿光芒只是闪烁了几下,便迅速黯淡下去,震颤也停止了。仿佛只是残烛最后的挣扎,无力回天。
而与此同时,第一个黑影已经从那个巢穴孔洞中钻了出来!
那并非之前见过的黑色甲虫,而是一种体型更大、约莫拳头大小、甲壳呈现出一种暗沉金属光泽、口器如同两把锋利剪刀的怪虫!它抖动着触角,猩红的小眼睛瞬间就锁定了离它不远、气息微弱的王朗!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密密麻麻的怪异虫影,如同涌动的黑色潮水,从那个以及周围数个孔洞中钻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朝着王朗包围过来!
它们的速度不快,但那种步步紧逼、无处可逃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的人崩溃。
王朗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虫潮,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酸腐和杀意,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没想到,最终的结局竟然是这样。没有被强大的兜帽人杀死,反而要成为这些墓穴虫子的食粮。
他握紧了手中的印章,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撕咬的痛苦降临。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反而是一股极其突兀的、冰冷而纯净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紧握印章的右手传来!这股气息与他自身的“蝉蜕之息”同源,却又带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意境,如同冰封万载的寒泉,瞬间流过他近乎枯竭的经脉!
这气息并非来自印章内部,更像是……通过印章这个“媒介”,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者说,从这座古墓的某个核心区域,被强行接引而来!
是阿芷?!还是……这古墓本身残留的力量?!
没等王朗想明白,这股外来气息已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注入了那口即将熄灭的青铜小鼎之中!
“嗡——!!!”
青铜小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光!整个鼎身剧烈震颤,上面的花纹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扭动!鼎内那几面黑色骨幡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幡面上银色的图案迸射出刺目的光芒!
一股强大、蛮横、带着古老镇压意味的力场,以青铜小鼎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吱吱——!”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包围过来的怪异虫群,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惨叫!它们身上的暗沉甲壳在幽光照耀下迅速变得灰白、开裂,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生命力,成片成片地僵直、倒地,化为了真正的死物!
就连更远处巢穴中传来的“窸窣”声,也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彻底震慑、封印!
整个虫巢洞窟,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口青铜小鼎,依旧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缓缓平息着震颤。
王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困惑交织在一起。
刚才那股力量……是什么?是阿芷在冥冥中的庇护?还是这座古墓的某种自卫机制被触发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印章,它依旧冰凉,但似乎与这口青铜小鼎,乃至这座古墓深处,存在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深刻联系。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知道,自己依然身处险境。兜帽人可能还在搜寻,古墓本身也充满了未知。
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并且……弄清楚这印章和古墓的秘密。这或许是他活下去,甚至反击的唯一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伤痛,走到那口平息下来的青铜小鼎旁,盘膝坐下。这里刚刚爆发过强大的镇压力量,短时间内,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尝试着运转那微乎其微的“蝉蜕之息”,惊讶地发现,在刚才那股纯净气息流经之后,他枯竭的经脉似乎被拓宽了一丝,恢复灵息的速度,似乎也快了一点点。
希望,仿佛黑暗中燃起的一点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