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正想坐,却发现身体被麻绳拦住,身下也硬硬的。
貌似是张木板。
他只能一边躺板子一边安排自己的光辉形象:“我骂了真田一郎,他们就把我抓起来打。”
“你说你骂了谁?!”李二牛语调猛然拔高。
谢殊重复:“真田一郎。”
对面人声音更高了:“他现在在哪?”
“就是你们遇见我的那条路,鬼子在那边扎营。”谢殊想翻身,腰间麻绳一紧,只好继续躺着。
“具体多远我不知道,我从他们那逃出来时天刚黑,沿路一直开,没停过,直到你们打爆我的车胎。”
说到这,谢殊动了动肩膀,“能不能把绳子解开,胳膊麻了。”
“解一半也行,至少让我坐着呀。”
李二牛犹豫片刻,解开绑在他肩膀的破旧麻绳,更换方式重新绑了起来。
按理说这小子算是逃出来的老乡,理应给优待。
但他是开着鬼子卡车遇见的他们,六子检查驾驶座时还在座位下发现一团成套的鬼子军服,八成就是刚从这小子身上脱下来的。
这身份成迷的,谁敢散养着。
以前就有大队在这种事上吃过亏。
李二牛在谢殊手腕处打了个死结。
反正伤口也处理过,绑严实,等队长回来再说。
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手腕上,像手铐一样,移动是不能移动的,只勉强能做一些简单动作。
谢殊坐起身,终于看清房屋全貌。
泥与草混合糊成的墙,窗纸发黄,门开着,耀眼的阳光照进来,照亮了灰扑扑的环境。
有点乱。
桌面上杂乱堆着大碗,针线盒,地面还有张掉了半条腿的板凳子。
板凳子边站着两个男人,左边的大概十多岁,右边那位年纪稍大,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我......睡了多长时间?”谢殊哑着嗓子问。
“半晚上加大半个半天。”
李二牛示意六子出去给谢殊舀碗水,盯着眼前被三花小绑的人双眼冒光。
真田一郎啊!他们这次行动目标!!!
炙热的目光将谢殊里里外外扫荡个遍,脑瓜飞速转动。
上面让劫真田一郎的卡车,抢卡车里的东西.......
这小子开的不就是真田一郎的卡车。
“......”
难道上面要抢的东西是他?
李二牛一屁股坐在炕上,继续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从前是干什么的?”
又是一连串儿的问题。
谢殊思考片刻,说了个假名:
“我叫谢天,今年二十二岁,老家在黑城那边,一直在国外读书,刚回家没多久就被抓了。”
刚从那两个鬼子嘴里问过,他们的起点便是黑城。
正好圆上。
他还在冷静地自圆其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李二牛越来越复杂的目光。
李二牛看着谢殊那张明显不到二十二岁的脸,打断他的话:“小子你说实话,多大了?”
二十二岁?放你娘个屁!
脸看着都没六子大,毛还没长齐就敢出来瞎他娘骗人。
谢殊:“......啊?”
醒来说一堆,就那句二十二岁是实话,还不信。
这上可扮老下可装小的年纪.....能有什么错。
他开始回想这具身体的所有细节。
身高,应该没问题。
视线高度足以俯视那群日本人,至少得有一米七。
声音也挺正常的,和自己前世好像没什么区别......
“我......”
他试探性的发出一个字音,仔细听了听.......听不出来,哑的和只鸭子似的。
谢殊脸不红心不跳,改口道:“我十七。”
“这还差不多。”李二牛眉头舒展些,但未完全展开,“别说瞎......”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阵阵喧闹。
“队长回来了!”
院子里有人喊。
听到这句话,李二牛顾不得继续问,让六子守在这,转身便往出跑。
不等跨过门槛,国字脸的怒骂声就清晰地传入耳中。
“劫他娘的什么东西!对面得有半个团!咱队全去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谁他娘给我传的信!”
骂声中气十足,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
国字脸带人守了整整一夜,上午十一点多才看到迎面驶来的卡车,卡车上全是士兵。
刚准备开枪就看见又一辆,再一辆,还一辆。
连绵不断,络绎不绝!
他娘的!
得八百人打底。
露头就是死!还劫个屁啊!
院中安静片刻,又有人骂了起来。
李二牛走到国字脸身前,贴住他耳朵小声蛐蛐,一边蛐蛐一边看里屋,生怕谢殊听见。
“队长,咱捡那小子就是从真田那鬼子队里逃出来的!你快去问问!”
“!!!”
国字脸猛的抬头,手中发泄劈砍的柴木猛地往后一扔。
“咔嚓——”
劈裂一半的碎屑迸溅,门没关,越过门槛直接崩进里屋。
国字脸也紧跟着快步飞进去。
“你都知道什么?”
炕沿上,谢殊正尝试用绑自己的麻绳翻花绳,闻声抬眼。
他没着急回答,反客为主道:
“先告诉我你们是谁呗大哥,这里是哪?不然我也不放心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