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二十五,余冲良别墅。
此时雨已经停了。
谢殊也因为偷钱死过十六次。
他仰头靠坐在围墙边,单腿支起,手边放着只空荡荡的包。
失败是成功他妈!
这次一定能成!
黑色布包被甩上肩头,谢殊细数一会要偷的东西。
余冲良的三块金表,保险柜里的二十根金条。
余冲良大太太房间里的金项链,翡翠镯子,玛瑙戒指,红宝石耳环。
余冲良二太太房间的玉坠,金手镯,珍珠项链。
余冲良三太太......四太太......
“真能娶啊!”
谢殊揉了揉手腕,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
不是他想偷。
实在是炸药太贵买不起。
一百五十斤炸药需要一千二百两黄金,自己只有九百两,砸锅卖铁又凑够一百两。
剩下二百两......
余冲良就挺有钱的。
平时好玩意成堆成堆往谢殊家里送,连几天前丢的那把德国手枪都是余冲良送的。
都是华国人,为抗日事业做点贡献怎么了?
怎,么,了???
他祖宗在地下一定会同意的。
甚至会疯狂磕头,求自己拿走那些用民脂民膏换成的金银首饰。
要不是上次翻保险柜时,恰巧遇见起床喝水的二太太,直接就成了。
这次多在外面蹲半小时,将时间错过去。
谢殊抬起右臂,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晚上十点二十六分。
上次二太太在五分钟前起床,下楼喝的水。
再给她点时间,万一这是头水牛呢。
十点半再进。
今晚月色不错。
他抬头,看着头顶璀璨的星月。
......
与此同时,别墅内。
“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黑夜。
余冲良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抓起床头的电话:“喂?”
“余处长!出事了!真田长官死了!”
打电话的是行动处二组组长。
余冲良派他时刻监察着城内动静,凡有重要信息,都要立刻打电话给他。
不就是真田幸树死了吗。
这事他早知道了。
“真是个悲伤的消息,希望真田中佐节哀,我现在就去看望他。”
对面:“......”
什么节哀?
真田中佐现在哪有哀这个功能?
找到时尸体都快被那群红匪戳烂,几乎看不出人形 。
余处长怕不是睡糊涂了。
行动组组长沉默两秒,小心翼翼道:
“处长。”
“是真田中佐死了,今天晚上在城郊,让红匪给杀了。”
余冲良闭着眼睛:“嗯。”
“......”
两秒钟后。
“什么!!!你再说一遍?!”
余冲良猛得坐起身,“啪”的一声按亮床头灯。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震惊的脸上,显得分外滑稽。
听筒中传来行动组长熟悉的声音:
“真田中佐今晚去剿灭红匪,误入他们的埋伏圈,不幸遇难。”
“死透了还是在抢救?”
“......已经死透了。”
余冲良揉揉眼睛,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奶奶的!
糟糕透了!
最近三个月白努力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
......
三分钟后。
躲在草丛里的谢殊看见余冲良开着汽车疾驰而过。
“???”
怎么,他爹死了这么着急?
算了,先偷东西。
谢殊悄无声息地进入余公馆大门,贪吃蛇般朝背包里丢着东西。
凑偶二百两后依旧没停。
偷一次偷够本,下次再来估计就没这么容易了。
......
一小时后,谢殊将装满金银珠宝的背包埋入地下,大摇大摆地回到真田公馆。
门口的两个宪兵看见他跟见到鬼一样。
“真真真......真田伍长?!”
不是说这位上午被炸死了吗?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谢殊纳闷得摸摸自己脸:“很吓人吗?”
“没,没有。”
他们立刻深深鞠躬,身体几乎与脚背平行。
谢殊扫了他们一眼,视线重新看向前方,头也不回的走进别墅。
有毛病一样。
“滋呀——”
他推开别墅正门,客厅的欧式水晶灯明晃晃吊在头顶,照亮整间别墅。
客厅里没人。
谢殊放轻声音,蹑手蹑脚的关上门,朝卧室走。
“咚——”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他下意识回过头,只见勤务兵张大嘴巴看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停滞在半空的双手虚张,地面落着个巨大的行军包。
“您,您还活着?”
勤务兵几乎热泪盈眶:“那中佐是不是也,也还......”
“我什么时候死过?”谢殊抱着胳膊,“中佐怎么了?”
“刚刚有人传来消息,说您和中佐都......死了,让我收拾些遗物出来。”
谢殊:“......”
真田绪野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还没找到新靠山呢!
银行里的钱还没转给自己怎么可以死?
谢殊急了,猛然上前揪住日本兵衣领:“他是怎么死的?”
让我看看还有没有救!
勤务兵说:“是在抓捕红匪时,误入敌人的圈套。”
“时间地点原因同行人员呢?”
勤务兵:“......我也不清楚。”
这是拿他当什么了?
他只是个勤务兵而已,虽然叫兵,但干得都是保姆的活啊!
......
谢殊不跟他耗,继续问:
“真田绪野现在在哪个医院?”
“中佐在陆军医院停尸房。”
每位战死的高级军官,尸体都会送往陆军医院进行妥善安置和处理。
谢殊松开抓住勤务兵的手,径直走向车库。
半分钟后。
“嗖——”
一辆汽车朝陆军医院疾驰而去。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谢殊边开车边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真田绪野是一定要救的。
这人利用价值很高,钱多事少脾气好,接下来还要通过他往舞厅运炸药。
谢殊定制了一个中空盆景,准备以送给海军司令的礼物为理由,光明正大带进游轮。
还有一件压舱石。
塞满炸药,送进底舱。
两件物品一起炸,绝对能将游轮炸成两截。
再提前将救生船与救生圈破坏,只留出一个自己用。
完美。
但现在真田绪野死了!
谁他妈帮自己走后门带盆景送压舱石啊!
死他一个!活一船舱!
这生意赔的底朝天!
不行!得救回来!
真田绪野这次死亡也不一定是坏事。
说实话,谢殊也觉得自己平时挺作的。
估计在真田绪野眼里,就是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亲爹也受不了,何况是没有感情基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兄弟。
虽然救过他一次,但恩情早晚耗光,会逐渐变成枷锁。
趁这次机会,好好加固一下这份虚假的兄弟情义。
仔细计划一下吧。
......
很快,谢殊便飙到陆军医院,摔上车门便往里冲。
“哗啦——”
两柄步枪将他拦住。
穿着明黄色军装的士兵冷脸:“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