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男人,手里拎满了大包小包。
汪黎眼睛一亮:“成木少尉?”
不等沈中纪反应过来,身后的汪黎就率先起身去打招呼了。
倒不是因为成木介有多大的权力,或者是有多好看的皮囊。
比起帅哥,汪黎更喜欢看笑话。
巧了,这人就是个顶顶大的大笑话。
谁家正常人会当众拒绝上司的女儿?
还是两个。
家庭和仕途一个也不要,脑袋好像刚出锅的豆腐脑。
汪黎看着成木介手中的东西,嘴角的微笑都真诚了几分。
还真成勤务兵了?这又是陪哪位逛街呢。
“成木少尉怎么有空来咖啡厅了?”
汪黎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不远处沈中纪的耳朵里。
又来个日本少尉!
少尉手里还拎着和他桌上一模一样的“喜顺斋”点心包。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沈中纪不等了,他将桌面上的油纸呼到桌下,往口袋里一塞,迅速起身往门口走。
说不出来哪不对劲,但现在的情况绝对不适合接头了!
他现在看谁都像特务。
撤撤撤!
这地方一秒钟都不能多待!
刚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沈中纪就与抱着满怀茉莉花的谢殊撞了个正着。
“抱歉。”谢殊看了他一眼,目光没有多做停留,侧着身子继续往咖啡厅里走。
沈中纪:“......”
组织说,接头人会穿着蓝色西装,抱着白色花束来找他。
他盯着谢殊的蓝色西装和怀里的白色鲜花,眼睛瞪大。
“!!!”
不许进啊!
谢殊刚迈进半步,脚还不等落地,沈中纪胳膊一伸就把他揽过来。
谢殊:“.......你干唔唔!”什么。
沈中纪将谢殊的脑袋按进花堆里,强硬地往外拖,边拖边叨叨:
“这家不行,难喝,咱换一家!”
满脸笑容迎在门口的服务生僵住:“......”
我还在呢。
就不能等出了门再骂吗?
“叮铃铃——”
风铃响个不停。
没有礼貌的家伙,连门都不知道关。
服务生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替急匆匆离开的两人关好门。
......
巷子里的柳树荫下。
“呸!呸呸!”
谢殊狼狈的吐着嘴里的花瓣。
那束可怜的茉莉花束被随手丢在旁边,花瓣碎了满地。
“你谁啊你!有没有礼貌啊!”
真该练练身体了,随便路过个人都能把自己拖走。
对面,沈中纪从怀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油纸包,眼睛亮晶晶盯着谢殊。
“......”
谢殊看了眼纸包,又看了眼头顶的傻缺玩意。
得,又一个接头的。
新人吧?脑袋有毛病一样。
暗号他也不知道啊。
心念飞转,谢殊看着皱皱巴巴的黄油纸,违心地试探道:“糕点不错,你哪买的?”
沈中纪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话和组织给的暗号有出入。
此时,对面应该说:“这家桃酥味道不错,你买的哪种糕点。”
难道认错人了?
他还抱着点希望,觉得对面年纪轻轻可能是记性不好,试探地说了句:
“栗子糕,我不喜欢吃桃酥,吃的满身都是。”
谢殊:“......哦,那你挺爱干净。”
沈中纪:“......”
可去你娘的吧!绝对不是!
他语气硬邦邦:“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沈中纪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挽留的声音。
“等一下。”
“?”
沈中纪下意识回头看。
一只拳头带着风声,在他眼前骤然放大。
“!!!”
“咚!”
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鼻梁上,沈中纪眼前一黑,剧痛炸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本能地挥拳反击,下一秒,脖领子就被人扯了回去。
“别动!”
冰冷的枪口抵向他的脑门。
沈中纪挥出一半的拳头瞬间僵住,他强作镇静,呼吸几乎屏住:
“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落我手里,还想让我活着走?
谢殊不理他,枪管往前顶了顶:“军统?”
“......”
谢殊继续:“红党?”
“......”
哟~还是块硬骨头。
谢殊微笑,手肘用力,将沈中纪抵到身后的砖墙上,就开始翻他的口袋。
兜比脸还干净。
除了钱啥也没有。
谢殊的目光在沈中纪身上扫了一圈,脑袋歪了歪,突然想起那块油纸包。
里面可能有东西。
要是没有......就重开吧,没什么磨叽的必要了。
谢殊缓慢松开胁制沈中纪的手,冷着脸后退两步,枪口依旧指着对面的蓝褂青年。
沈中纪后背紧贴在墙上,一动也不动。
“别耍滑头,我这手枪是消音的,你死了可没人会发现哦。”谢殊尾调上扬。
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
枪是消音的,你杀了我也能跑,快过来抢!
谢殊的视线瞥向地上的油纸包,身体微微前倾,作势要去捡。
弯腰瞬间,他持枪的手腕不经意的往下偏移几寸。
“彭!”
沈中纪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破绽,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谢殊的后脑勺上!
谢殊像是早有预料般,顺着力道猛地向前一扑,手中的枪“脱手”飞出,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抓起地上的油纸包,就地一滚!
沈中纪手忙脚乱的捡起枪,朝着谢殊胡乱地扣下扳机。
“砰!!!”
枪声震耳。
谢殊看着沈中纪被枪声吓到懵逼的脸,咧嘴一笑。
嘻嘻。
骗你的。
这枪声能传二里地。
他扯开油纸包,染血的手指在里面翻了又翻。
啥也没有。
就一块干干净净的毛巾。
烦死了。
沈中纪正要跑,见谢殊没断气,犹豫了一下,又转回来补上一枪。
“砰!”
谢殊,卒。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咖啡厅门口。
谢殊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递给成木介,揉揉手腕:
“你先进去占位置,我去对面买束花。”
“是。”
成木介颔首。
谢殊转身走进花店,从钱包里掏出零钱递给花店老板,重新买了一束茉莉花。
这次,他没走。
找老板要了个小板凳,坐在店门口就不动了。
两分钟后,他看见刚才手起枪落的蓝褂青年急匆匆的离开咖啡厅。
谢殊目送他消失在街道尽头,一声没吭。
继续盯着。
他在等另一个接头人。
刚才那蓝褂子是从咖啡厅门口拦下自己的,证明那个接头地点肯定是咖啡厅。
可能是情况有变,所以才临时更改了地址。
不会是因为成木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