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件?
证件在他妈真田绪野手里呢!
那鬼子尸体就在里面躺着,我上哪给你搞证件?
谢殊很烦。
非常烦!
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后退半步,捂住胸口平复许久,心脏才恢复正常跳动。
对面两个士兵还以为他羊癫疯犯了,正思考是救治还是击毙时,谢殊终于说话:
“我叫真田幸树,是日本军官真田绪野的弟弟,他的尸体在里面,我要进去看他。”
两名士兵对视,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立定,抬手敬了个军礼:
“您稍等,我就去通报一声。”
“嗯。”
得到回应后,士兵转身,快步走进医院主楼。
......
今天,陆军医院接收的死亡军官有点多,还有些碎。
上午那场爆炸,当场炸死九名日本军官,还有六位正在抢救。
下午一共两名,一位是日军中佐真田绪野,另一位是他的副官,少尉铃木川。
其中,真田绪野在这些军官中,虽说军衔不一定是最高,但背景绝对是最雄厚的一个。
他们家是日本首富。
旗下子弟基本都在军队任职,家中女眷又多与皇亲贵族,内阁大臣联姻。
上级特意嘱托过,若是有真田家的过来找人,记得放行。
......
五分钟后,士兵回到正门口,身后还跟着余冲良。
“真田伍长!”
余冲良微微鞠躬,同谢殊打过招呼后,转身对士兵说:
“这位确实是真田中佐弟弟。”
闻言,士兵立刻看向谢殊,微微鞠躬道:“刚刚多有得罪,请进!”
两米远处立着一个路灯,明亮的光线拖长四人的影子。
谢殊收回视线,迈步朝主楼走。
医院大楼灯火通明,一位负责军官立于门口迎接:
“真田君。”
负责军官是医院专门为患者家属引路的军官,名为陪同,实则监视。
从主楼到停尸间这段路上,谢殊整个人都被对方盯死。
好讨厌啊!
楼道有些凉,谢殊拢了拢风衣,抱着肩膀,侧头看向负责军官,用日语道:
“你知道真田中佐是怎么出的事吗?
负责军官摇头:“不知道。”
问啥啥都不知道!我要投诉你!
谢殊表情不太好看。
这是,身后的余冲良试探开口,“真田伍长,您是在问真田中佐的死因吗?”
他听着像。
谢殊转头看向余冲良,用中文道:“是啊,你知道?”
余冲良低头:“刚刚我去特高课问过,真田中佐是去调查一个叫林家寨的土匪窝。”
“这个寨子虽然表面上归顺于皇军,但总是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真田中佐怀疑他们是红党。”
“真田绪野带了多少人?”
“算上他和铃木少尉,一共六十二人。”
“几点出发的?”
“下午四点,从特高课出发。”
谢殊不再说话,缓缓坐在身后的铁椅上,风衣压出一丝褶皱。
空气很安静,几乎能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
余冲良站在旁边,双眼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好困,正在犹豫坐不坐的时候,谢殊突然开口:
“余处长。”
余冲良立刻清醒,目光重新凝聚起来:
“诶!”
谢殊零帧起手:“我哥都死了,你怎么还讨好我呢?”
“......?!”
嗯???
他刚才听到什么话?
余冲良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就这么直勾勾问出来了?
怎么?明天打算回日本了?不准备在沪上待了?
见余冲良不说话,谢殊睁开眼睛又问一遍:
“为什么?”
余冲良直接鞠躬,脑袋深深埋下去,差点将头磕在脚腕上,语句堪称飞速:
“真田伍长,我绝无讨好之意啊!我效忠于大日本帝国,自然每件事都得尽心尽力!”
说到这,他喘了口气:
“我确实对您,对真田中佐更加上心,我毕竟是人,我懂得知恩图报!真田中佐对我有提携之恩,我自然要涌泉相报。”
“真田中佐出意外,我伤心都来不及,您是他的弟弟,我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只恨不能替您,同时也是替真田中佐解决掉所有麻烦啊!”
这些话都是放屁!
你哥死了,但你背后的家族没死,还会回家告状可怕的很!
余冲良做事从来都不留后患,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万一以后这位年轻的真田伍长翻身成上级了呢。
都是有可能的事。
不等谢殊开口。
“滋呀——”
两米外,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厚重口罩与手套的人走出来。
负责军官见状,侧首看向谢殊:
“遗体处理完毕,真田君要进去看看吗?”
“嗯。”
谢殊站起身,捋平风衣上的褶皱,目光停留在白大褂的身上:“这位是法医?”
负责军官回答:“是的。”
谢殊问:“真田中佐的直接死因是什么?”
白大褂并没有回答,视线扫向负责军官,头顶的灯光照在镜片,反射出一缕白光。
负责军官点头:“这位是家属,说吧。”
白大褂这才开口:“真田中佐的致命伤是头部,胸部的两枚子弹,时间相距太近,分不清谁先谁后,其余伤口都是死后所致。”
鞭尸啊?
谢殊在心中摇头。
正常人都是杀完就跑,哪有冒着被鬼子救援追上来的风险,还要虐待对方尸体的。
恨成这样,得多大仇多大怨?
抱歉。
等我找到新靠山,一定亲手把他解决掉,但这次还不行。
“咚——”
“咚——”
“咚——”
谢殊走进停尸房,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只留给身后三人一个背影。
“滋呀——”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
停尸间很狭窄,几乎只有两米宽,天花板吊着一盏昏暗的灯。
谢殊刚进去就感到阵阵寒意,他将风衣拢紧,左手习惯性搭在右手腕上。
不远处是一张床。
床上盖着白布。
“哗啦——”
白布掀开,随手扔在地面。
真田绪野“满目疮痍”的脸露出来,惊得谢殊一声“卧槽”。
死得怎么这么惨?
都快剁成烂泥了,也难为这群日本士兵能从尸体里找到他。
......
跟法医说的一样。
太阳穴被贯穿,心脏位置同样有弹孔。
除了这些,肩膀,手臂都中了枪。
凶手将他的喉咙割断,脸划花,腹部几乎用匕首戳烂。
“真对不起。”
谢殊双手合十,道歉:“不知道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但我这次真得救他,以后他肯定会死的。”
说着,背对真田绪野尸身拜了三拜,这才睁眼,从停尸间走了出去。
出门后,他直接去了李默群家,再次爬上墙头。
......
五分钟后。
谢殊,卒。
.......
时间回到下午两点,谢殊回真田公馆拿够三百两黄金,重新去往地下赌场。
这次,他取消了晚上八点的验货。
“我认识你家那位,知道你们能搞到什么品质的货,别耍滑头,否则......”
谢殊用手比划自己脖子,表情淡漠。
否则我就死回来重新验货。
谢殊表现的确实轻车熟路,胖男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对方眼中的杀意和死气都是实打实的,浓烈的可怕。
他急忙保证:
“放心,黑市有黑市的规矩,您付钱,我们一定会给您同样价值的货物。”
“那就好。”
谢殊看了眼手表,起身利落离开。
他坐上汽车,卸过妆后一脚油门驶向特高课。
大约二十分钟后。
谢殊的汽车迎面撞上即将离开的卡车。
“真田中佐!”
谢殊迈下汽车,小跑过去:“你去哪?”
真田绪野站在卡车旁,身后,装备精良的日本士兵正陆续进入车厢。
见到突然出现的谢殊,他有些诧异:
“你不是跟汪处长在一起吗?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