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汪黎。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女式西装,乌黑的头发紧紧编到脑后,打扮很利落。
谢殊眉头皱起,怎么还有华国人混进来了?不是说除李默群,连服务生都是日本人吗?
“你哪来的邀请函?”
汪黎像看傻子般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给的。”
谢殊翻了几下脑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不是给你爸的吗?”
汪黎眼睛看向地面,声音淡淡:“我父亲他老了,跳不动了,我来也是一样的。”
也对。
杀你也是一样的。
谢殊没再纠结,侧身往上走,擦肩而过时,听见汪黎问自己:
“你来这里干什么?”
懒得跟死人多说话,他随口应付:“真田绪野钱多的没地使,给舞会捐了块大石头,我来看看。”
谢殊边说边往外走,脚底的木板“嘎吱”作响。
汪黎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视线。
真田幸树今天奇奇怪怪的。
烧掉一栋楼,又拆光自己家,终于被真田绪野给揍了?
以前还会叫声真田中佐。
现在都开始直呼大名了。
旁边,给汪黎带路的服务生伸出右手:“小姐,您捐赠的压舱石在这边。”
“嗯。”
汪黎收回视线,继续往下走。
她的压舱石比谢殊那块大了整整两倍。
汪黎绕着压舱石转了三圈,右手搭在上面,抬头看向服务生,用日语说:
“这船安全吗?救生措施在哪?”
服务生微微弯腰,恭敬道:
“小姐放心,我们游轮配备了十二艘救生艇,七十个救生圈,都有定期维护,绝对安全。”
......
“啧啧啧,好破的艇。”
谢殊靠在围栏上,侮辱救生艇的船格,头也不回地对服务生说:“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是。”
服务生如蒙大赦,微微鞠躬后,飞也似地离开这里。
咸湿的海风吹过来,带着些许凉意。谢殊直起身,抱住胳膊,食指轻轻敲打左臂。
......
每艘救生艇都通过一套精密的机械装置悬挂在吊艇架上,操作简单,方便人们在发生意外时及时逃生。
至于救生圈,栏杆上每隔三米便绑有一个,都是充好气的。
趁着人少,谢殊从鞋底抽出钢针,利落地扎进救生圈。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
四十八个。
“这位先生你在干什么?”
谢殊手一抖,将钢针丢进海里,若无其事地回答:“我想下海。”
服务生劝阻:“先生,海里不安全,游轮上的船只都是救生艇,并不适合观光。”
谢殊不耐烦地朝他挥手:
“那我吹吹风总行吧?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老盯着我!烦不烦啊!”
“是,先生。”
服务生微微鞠躬,礼貌地退开了。
谢殊从鞋底掏出另外一根钢针,继续扎扎扎。
他扎的孔很小,漏气速度有些慢 ,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
直到最后一个救生圈扎完,谢殊手都捏麻了。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谢殊将脖子上的别针项链解开,走到救生艇前,将别针塞进齿轮里。
这样,无论船员如何用力,救生艇都无法从船上放出来。
十二艘救生艇,他只留了一艘,便是游轮最后方的那艘,这是他给自己留的。
.......
下午五点半,舞会正式开始。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从留声机里流淌而出,瞬间盈满了整个舞厅。
穿着西装的日本高官、商人正搂着和服女子在音乐声中轻盈起舞。
时不时有服务生端着香槟走过,空气中弥漫着香水与雪茄混合的味道。
气氛很热烈。
谢殊坐在舞厅最角落,阴暗地盯着每一个人。
李默群怎么没来?
李默群怎么没来?
李默群怎么没来?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扒拉,最后锁定在汪黎身上。
哎!
这不是七十六号小代言人,找到了!
问她就好了。
此时,代言人正与一位日本富商站在一起,相谈甚欢。
谢殊径直冲到两人身前,抬手就将富商扒拉开,看向汪黎询问:
“李默群呢?”
他的右手还抵在富商圆滚滚的肚皮上,差点将对方推进香槟塔里。
没有礼貌的家伙!
富商被推懵了,反应过来的瞬间立刻怒不可遏:“你是谁?”
谢殊头也不回:“我爷真田大藏。”
富商顿时笑靥如花:“原来是真田少爷,您先聊,我不打扰了。”
汪黎:“......”
人不大,倒挺会借势的。
知道真田绪野在商圈不管用,张嘴就说他爷。
汪黎的喝了口香槟酒,低头看了眼腕间的银色手表,这才慢悠悠回答起谢殊的问题:
“李主任家里有事,来不了。”
谢殊询问:“什么事?”
汪黎敷衍:“家事。”
谢殊不耐烦了:“废话,什么家事?”
汪黎不再忍了:“我又不是他家人,你问他家人去啊!”
“......汪处长。”
谢殊盯着她,幽幽道,“你今天有点没礼貌呢。”
汪黎声音同样幽幽:“你也是呢,真田长官。”
两人目光交汇,同时干笑一声,扭头就走。
华尔兹的音乐声围绕在耳边,谢殊走到最角落,慢悠悠地喝了一杯香槟后,低头看了眼手腕。
距离爆炸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下一秒。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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