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书中感觉自己被扔到一辆马拉车上,腰间还叠着一个死沉的身体。
道路颠簸,似乎走过很远的路。
麻袋磨蹭着皮肤,将严书中侧脸磨地通红。
不行。
......再就出城了。
得看看什么情况。
严书中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将脑袋从麻袋里露出来,借着月光,与五六名彪形大汉直直对上眼。
“.......”
倒霉催的!
“误会......几位朋友,都是误会,谁给你们钱,我们严家给你双倍!”
彪形大汉视金钱如粪土。
很快。
严书中便睡得很香。
.....
两个小时后。
谢殊意识逐渐回笼,后颈处火烧火燎地痛。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空气中的灰尘味很重,头顶吊着顶昏黄的灯,依稀能照清周围的环境。
沈中纪三人双眼紧闭,躺得乱七八糟,身体都被麻绳绑得结实。
地面有些凉。
在这睡觉容易中风。
“......喂?都醒一醒!”
谢殊挣扎着想坐起身,蚕蛹般扭动两下,但他被绑得实在太紧,核心又实在太差,压根起不来。
妈的!
劳资回去要练腹肌!
谢殊带着怒火,侧过身体,开始用头拼命砸:“沈中纪!醒醒!醒醒!醒醒!!!”
沈中纪离谢殊最近的那个,再往右是严书中,最后是许言。
巨大的力道很快就将沈中纪砸醒,刚睁开眼,不等他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
“砰——”
谢殊一脑袋撞在他胸膛,将他的身体直接顶翻:
“快叫严书中!”
面前出现严书中的那张大脸。
沈中纪脑袋有些晕,接受指令后顾不得思考,开始拼命砸。
“咚!”
就这么一个砸一个,四个人终于全醒了。
严书中是唯一一个仅凭一己之力,便成功坐起来的人。
谢殊等人借着他的力,终于勉强直起身子。
许言的酒醒了大半。
他低头扫过自己身上的麻绳,沉默片刻,开口道歉:
“抱歉,是我又做了什么吗?”
“这次不是哦。”
严书中摇摇头:“绑我们的人说,已经盯一个人整整一个月了。”
谢殊侧着身体,后背靠住沈中纪肩膀,闭眼开口:
“应该不是我,我刚来沪上几天,没有得罪过人。”
得罪过的都死了。
沈中纪也摇头:“我没得罪过人,这次出来又是突然行动,不能是绑我的。”
许言同样否认:“我家做生意向来本分,没有结过仇家。”
严书中思考片刻,笃定道:
“不可能是我,想绑我的人很多,但他们都忍不到一个月,套上麻袋就开始打了。”
“......”
“所以呢?他们随机绑着玩?”
“鬼知道,我们四个都这么善良,他们绑我们干嘛?”
四双眼睛悠悠对视,面无表情地盯住互相的脸。
........片刻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善良!对对对严书中你最善良了你温柔又善良”
“老实本分哈哈哈哈许言黑帮都得给你家送礼!”
“沈中纪你还好意思笑!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哈哈哈哈,咱们几个也就谢殊这个新来的没仇家!”
谢殊点头,笑得比谁都开心。
......
笑声实在太猖狂,绑匪实在受不了。
“咚!”
门板被一脚踹开,中年男人吼出声:
“笑什么!你们是人质!俘虏!懂吗?有没有点儿自觉性!”
.....俘虏?
谢殊敏锐地抓到这个字眼,抬起眼皮:“你们是军方?”
那我就更不怕了啊。
......
四个人没一个怕的。
谢殊是天不怕地不怕。
严书中是被绑习惯,习以为常,反正到最后总能化险为夷,他爸会拿钱来赎。
许言......他觉得没什么比日本人再可怕了。
至于沈中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人多,大家都在,要死一起死。
绑匪让他们笑怕了。
他跑走,叫了整整七个人回来守。
......
晚上十点半,李公馆。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别墅门口,李默群从副驾驶走下来。
“李......李主任!”
警卫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喊出声,声音传进李默群耳朵。
李默群回过头,目光停留在警卫脸上,示意他有话快说。
“沈,沈少爷......”警卫声音颤抖:“他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
“今天下午六点多,严少爷来别墅,说,说许三少爷就剩最后一口气了,然后就强把沈少爷给带走了。”
“......”
别墅门口的路灯明亮,光线透过雕花玻璃照在警卫脸上。
李默群背对着路灯,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空气很安静,几乎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关起来。”
李默群声音很冷:“等中纪回来再处置。”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进别墅,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呵!
这个外甥越来越不像话了。
平时不当他的面杀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说跑就跑,现在这个家还管不住他了?
......
五分钟后,李默群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电话。
头顶的欧式水晶灯很明亮,光线照向李默群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腿处沾着一丝不明显的血迹。
他将听筒扣在耳朵上:
“许老板,沈中纪在你们家吗?”
......
许言跟沈中纪跑了。
......
李默群思考片刻后,换了个号码继续打:“严校长,沈中纪和许言在你们家吗?”
......
严书中自从下午逃课,再也没回来过。
“......”
李默群将电话扣住,深吸一口气。
三个逼崽子!
他刚要派下属出去抓人,门口就传来阿水惊慌的喊声:“先生!不好了先生!”
阿水边跑边喊,手中拿着一张纸条:
“沈少爷让人给绑架了!”
她似乎跑了很久,头发已经乱掉,额前全是汗,本来整齐的刘海此刻全都掀到两边。
纸条塞进李默群手中,阿水声音有些喘:
“下午我.....出门买菜,路过一条小巷时被打晕,再醒来......手中就捏着这个!”
李默群扫过阿水的脸,低头看向纸条上的字:
“沈中纪在我们手里,想要人,明天早上六点,让黑狐出城。”
.......
李默群面无表情,死死盯住那二十六个黑字。
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他突然将纸条往地上狠狠摔去,冷笑出声:
“呵!黑狐......黑狐?”
纸条轻飘飘落在地面,下一秒,李默群的怒骂声随之响起:
“他娘的黑狐是谁啊!”
“把汪黎和余冲良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