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坚硬的东西骤然撞上他的右臂,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骨头错位。
“啊!!!”
或许是痛得太狠,谢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掀翻后背的人,脑袋也跟着转过来。
夜幕漆黑。
他看不见人脸。
只能看见两只酱褐色恐龙的头套,头套憨态可掬,右边那人手中,握着金属指虎。
指虎上的鲜血顺着雨水往下流。
“咚——”
“咚——”
“咚——”
谢殊心脏狂跳,回忆起二人刚才的话:“他们给多少,我给你们双倍!三倍!”
“你的钱我们挣不起。”
指虎男甩了甩手上的雨水:“不是非法人员从正规渠道给的钱,我们才不要。”
下一秒,指虎瞬间放大,砸向谢殊脑袋。
谢殊下意识闭上眼睛。
“......”
预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反倒是指虎男痛呼一声:“混蛋!!!”
他疯狂甩着右臂上黄色一团,黄猫尖锐的牙齿狠狠咬进他的右臂,他用左手拼命砸向黄猫脑袋:
“什么咬人的畜生!快杀了它!!”
谢殊扑上去抢猫,他的手刚一碰到,猫就瞬间松嘴,缩回到谢殊身上,耳朵紧紧贴住脑袋。
“哗啦——”
雨越下越大,几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他感觉不到疼,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抱住猫转身就想跑。
这里离酒店只有三百米。
只有三百米。
只要拐个弯,就能看见保安室。
就差一步。
黑色的帽子被薅住,巨大的力道促使人往后倒,几乎是被拽住的同时,谢殊将猫朝外一扔,嗓子吼到破音:
“跑!回去......”
金属指虎朝着他的后脖颈就砸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
谢殊身体晃了晃,一头栽进面前的水坑中,侧脸溅满泥水。
指虎男蹲在他身旁,右臂高高举起,手中的指虎攥紧。
“砰——”
左手腕。
“砰——”
右手腕。
“啊!又是这只死猫!混蛋!你抓住它不要碍事!”
......
左脚踝。
......
右脚踝。
指虎男晃了两下右手,直起身:“四肢都废了,以后打不了职业比赛,这下雇主放心了,走吧。”
“等等。”
始终没有动手的男人制止住对方的脚步:
“雇主发信息,要求在手腕处再补两刀,切出一段手筋带回去。”
“他变态吧?我是杀手不是医生。”
“他说加钱。”
“.....真是个有艺术品味家伙。”
指虎男利落蹲下身,拔出谢殊腹间的刀,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雨滴落下,在刀身上溅出红色的水圈。
冰凉的刀尖在谢殊手腕处轻轻划动着。
并没有用力。
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切起更加美观。
谢殊一下也动弹不得,浑身的骨头仿佛碎掉大半。
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他语气轻轻:
“.......要杀就杀,别磨磨唧唧。”
“杀你?哈!”对面的指虎男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我们的雇主只付了四肢的钱,不要你的命,腰间那刀都是赠你的。”
说话间,他想好了位置。
握住尖刀,随手转了转,利落地朝谢殊右手腕扎下去。
“喵!!!”
谢殊没感觉到疼痛。
......
他听到极其嘶厉的惨叫。
手腕传来温暖的温度,粗糙的舌头在他的皮肤表面刮了两下,不动了。
尖刀没有插进谢殊手腕。
橘子皮实在太胖了,重重在扑在他的胳膊上面,压得血液都不再回流。
......
“啧。”
轻轻的一声嘲讽。
指虎男将橘子皮拎起,随手往旁边一扔,刚好扔到谢殊脖子上面。
猫咪的肚子软乎乎的。
毛茸茸的尾巴此时全是雨水,无力地垂到地面。
谢殊呆愣两秒,大脑没有反应过来。
脖子一下也扭动不了,只能看见小部分的天空,雨水黑压压地扑向他的眼睛。
旁边是什么?
他什么也没看见,他看不见,看不见。
“......橘......橘子皮?”
这次,没有“喵呜”声来应他。
身侧的人用刀在谢殊右手腕划过两刀,切出什么东西来,直起身就跟着旁边人走了。
“我出力多,这次我七你三。”
“不可能。”
声音越来越远。
谢殊没有精力去听,抖着嗓音,重复一遍又一遍:“橘子皮?橘子皮......橘子......”
“......”
只有大雨声。
他没看见,没看见那两个人对橘子皮做了什么。
他脖子转不动。
他只听见一声猫叫。
有可能只是砸晕了,这只肥猫胆小又聪明,看见危险东西不会乱扑的。
“来人啊!”
“有没有人!”
他拼尽全力去喊,却根本发不出太大声音。
直到嗓子喊哑,还是在喊。
喊到最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耳边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
雨水将一切都冲刷干净。
包括血迹,脚印,还有猫咪身上的温度。
谢殊的四肢都已经断掉,脖颈处被打了一拳,腰部的刀伤还在流血。
他动不了。
为什么一下都动不了。
“......橘子皮。”
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到脸上,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身旁的地面,薯片,三明治从塑料袋里漏出,雨水拍打还没有开封的三文鱼猫罐头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猫咪盘在他的脖子上,像来时一样,懒洋洋地不动弹。
特别重。
“对......对不起。”
眼泪疯狂地往出流:
“我.......我不该出来吃东西的,我再也不吃了,你应一声......应一声.......”
“我们不减肥了......不减肥了好不好,酒店还有六根猫条,我再也不管你吃零食了。”
“橘子皮......”
“橘子皮.......”
“橘子皮......”
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连嘴型都做不出来,眼皮沉重地垂了下去。
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中。
........
“医生,怎么回事?”
真田绪野将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皱起眉头:
“他都哭两个小时了,到底哪里痛?”
医生满头大汗:“真田大佐,他不应该痛的,可能是在外面被吓到,具体情况等真田军曹醒后才知道。”
不远处,谢殊躺在病床上,右手背插着输液管,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泪水跟开了闸似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还哭还哭。”
真田绪野又抽了张纸巾,在谢殊脸上呼啦两把。
“铃木川,叫成木介回来工作!什么伤养快十天都没养好!我都没他那么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