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飞速起身,眉飞色舞地走进去:“说吧说吧真田大佐!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我只告诉汪黎。
女魔头不算人。
嘻嘻。
此时,真田绪野已经脱掉军装,赤裸上身靠坐在病床上面,肩膀处缠着白色的纱布。
“啪!”
他冷着脸扔出一份会议报告:
“这是铃木川整理的会议记录,你仔细看,明天同谋略课课长小林觉一起出任务。”
谢殊自然地拉过椅子坐下,从床头柜捡起那几张纸,低头正要看上面的字迹。
真田绪野看着他的脸,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道:
“你认识字吗?”
谢殊:“......?”
他缓缓抬起头,用一双死鱼眼看着真田绪野。
你在放什么狗屁?
“......”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真田绪野从谢殊的目光里看出答案。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带有侮辱意味,他轻咳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看旁边的人。
旁边人:傻逼。
谢殊眼神里骂的很脏。
他翻了个白眼,将视线重新移到报告上面,仔细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眉毛皱起来,嘴角朝下咧了咧。
鬼子怎么穿着红党的衣服,还抢军统的东西?
.......
纸上写着,明晚八点,梅机关会在余山外劫走军统运输的货物,并栽赃给常年在城外驻扎的新四军。
当“红党”抢夺货物的消息传到军统高层时,潜藏在军统的卧底会亲自杀掉那位高层。
再诬陷给红党。
说他们畏罪杀人,可恶至极。
次日,再利用红党那边的通讯员扰乱信息,让双方都以为是对面先翻脸。
报告上面,时间,地点,方式,都写的清清楚楚。
.......
“啪!”
谢殊将报告扔到床头柜上面,说:“铃木川这工作能力也不行啊,都没写清楚。”
“哪里不清楚?”
“卧底是谁他都没写。”
“那两人都是高级卧底,保密程度很高,名字不能写在纸上。”
“哦。”
谢殊侧耳过去:“那你悄悄告诉我,我的脑袋就是纸。”
“......滚。”
真田绪野将他轰出病房。
两秒钟后。
“咔哒——”
灯光熄灭,瘸腿的残废鬼子休眠了。
谢殊看着冰凉的病房门,肩膀一扬:“呸!爱说不说!谁稀罕!我去死行了吧!”
两个卧底还不好找,把消息传出去就等着抓呗。
谁有问题抓谁。
军统那边就抓能与高层李明义有接触的,红党那边,就抓能接触到军统信息的通讯员。
......
次日,太阳刚刚升起。
谢殊就堵到汪黎家门口,将裤兜里还没捂热乎的情报通通传出去。
汪黎困倦的眼睛越睁越大,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这消息靠谱吗?”
“靠谱,我一会就要跟着梅机关去余山装红党了,你赶紧上报,再晚来不及了。”
谢殊精神抖擞:“抓到卧底是谁尽快告诉我,我有用!”
“好。”
汪黎点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顺口提起其他事情:
“刚好你来,上级那边有消息,说想跟你见一面。”
“不见不见!通通不见!”
谢殊仰起下巴,高傲地说:“让他们等着,我最近没时间。”
等揪出那两个卧底,自己就回档了。
回档再见,衣锦还乡。
汪黎:“......行,那我去转达。”
......
与此同时,新四军驻扎地。
聂涯穿着灰蓝色军装,面无表情地坐在庙里磨刀。
新四军驻扎地就在一处废弃的寺庙内。
“哗啦——”
“哗啦——”
“哗啦——”
磨刀声在院中回荡,直接将睡眠中的余司令给吵醒。
他勉强睁开眼睛,低头看表。
还不到五点。
鸡都起不了这么早,聂涯大清早磨刀想干什么?
余司令穿好衣服,眼睛还没太睁开,拖拉着鞋便往外走:
“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聂涯面无表情地回答:“磨刀。”
余司令打了个哈欠:“我眼睛看得见,我是问你磨刀干什么?”
“哗啦——”
磨完最后一下,聂涯收刀入鞘,拿起旁边的毛巾开始擦枪。
他的语气淡淡,说出的文字也弹弹的:“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人了。”
“......?”
余司令不困了。
他走到聂涯面前,半蹲下身:“干什么,谁把你惹成这样?”
“呵。”
聂涯抬眼,目光刚好对上余司令的眼睛,虽然弯着嘴角 眸底带着冷意:
“司令,你说......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呢?”
薄薄的眼皮再次垂下,手里的动作未停,枪身被擦的很亮,在晨光下闪着寒光。
“你在那拽什么狗屁词!”
余司令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面:“有话直说!我听不懂你那话中话!”
聂涯:“......”
酝酿的情绪被打断,表情也板不起来了。
他无奈地开口:“没事,我就是在想前阵子那个间谍。”
闻言,余司令叹了口气,搬过板凳坐下,从口袋中掏出一根卷烟点燃:
“别想了,活着就是万幸,下次注意点。”
......
半个月前,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找过来,说自己是聂涯妹妹。
所有信息都能对上,小姑娘又能准确地说出聂涯的行为习惯,平时怯怯的,见谁都害怕,遇人就拉住聂涯衣角躲在身后,看着怪可怜。
聂涯信了。
小姑娘说住外面害怕,要住他隔壁,可以。
结果对方翻脸无情,半夜上床就把聂涯给捅了,刀尖上抹着剧毒。
要不是聂涯没睡踏实,命都得没。
......
余司令沉默片刻,一狠心,到底将憋了两年的话说出口:
“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从那个地方出来,可能就没什么亲人了。”
他从河里捞聂涯的时间是民国二十六年。
河的上游是金陵。
......民国二十六年的金陵啊。
“下次再有人说是你亲戚,就尽量别信了,咱们支队的弟兄们都是你亲戚,都拿你当亲人看。”
“嗯。”
聂涯看都没看他,敷衍地点头。
这句话对方已经重复说过十六遍,他耳朵都快磨出茧子。
毛巾被放在一旁,聂涯直起身,对余司令说:
“你回去睡觉吧,我去砍两根竹子做竹筒。”
“行。”
余司令见他情绪恢复正常,放心地回了屋子。
至于砍竹子的聂涯.......
砍着砍着,就把自己砍到沪上城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