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七点一十,余山。
江风裹挟着水汽,空气带着些许凉意。
谢殊大跨步走到小林觉面前:“都布置好了?”
小林觉点头:“布置好了。”
他此时已经换上便服,看起来一副穷酸样,目光移动到谢殊身后的陌生青年身上,奇怪地问:
“真田君,这位是?”
“哦。”
谢殊转头看了聂涯一眼,“这是我的勤务兵,你不要管他。”
“您的勤务兵不是成木少尉吗?”
“成木介忙着跟雅子小姐亲嘴,没时间过来。”
“......”
小林觉的脸瞬间僵住。
“轰隆——”
脑中顿时五雷轰顶。
他眼睛瞪得死大,仿佛天塌了般,握枪的手都在抖:“成木介.......他不是不情愿吗?”
哟?
谢殊眉毛一挑。
你这是什么表情,也惦记原田雅子?
有意思。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右手支住下巴:“以前不同意,现在同意了。”
平淡的语句像刀子般扎进小林觉心里,让他本就穷酸的脸上更显酸涩。
沉默地转过身,不再说话。
谢殊却不想放过他,蹲着身体鸭子般往对面挪了一步:“小林中佐你今年多大?”
小林觉:“......三十四岁。”
“那你和雅子小姐不太配啊,你应该配她妈。”
三十四岁老光棍还惦记人家二十岁小姑娘呢?
不对......
这年龄......这军衔......应该娶妻了吧?
原田雅子就算跟真田绪野去近亲繁殖造出傻子,都不可能跟你这个抽巴老头。
老蛤蟆想吃嫩青蛙。
谢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逐渐来到晚上八点。
一艘小型货船的轮廓从远处浮现。
确定是军统人员后,小林觉立刻举枪朝天射击,接二连三的枪声瞬间响起来。
“砰砰砰!”
大概过了五分钟,船沉下去,两名军统人员跳船逃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林觉拧起眉头,目光看向安静的夜色。
这批货怎么只有两个人护送,跟传来的消息不一样。
他原地等了十分钟,不见其他异样,这才挥手派人去查探。
几名扮作苦力的日本兵蹚水爬上沉了一半的货船,钻进船舱。积水已没过小腿,他们掀开最近的货箱。
“吱嘎——”
木箱里,整齐码放着用油纸包裹的药品。
看起来并无异常。
水位不断上涨,几人不敢耽搁,赶紧招呼后面的人上来搬货。
......
远处,谢殊与聂涯蹲在一处。
“看清了吗?”
“嗯。”
“那我先去死了。”
“好,路上小心。”
两人分道扬镳。
聂涯回到新四军驻扎地里查卧底。
谢殊则连夜去黑市胖老板雇杀手,要求手法干净利落。
尽量安乐死。
半小时后。
谢殊,卒。
......
时间倒回至谢殊刚抢完银行,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往回爬时。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凌晨两点半。
这是真田绪野下班点啊。
谢殊不想跟对方撞上,他懒得说日语,于是朝远处的黄包车招手:
“去平安旅店。”
一夜平安。
......
次日清晨,谢殊直接去找汪黎,告诉对方今晚日本人要对军统下手,并栽赃给红党的事情。
汪黎:“上级说要和你见面......”
谢殊耳朵都快起茧子,敷衍地捂住耳朵:“见吧见吧,明天中午十二点,玉春楼。”
他离开汪家,换到下一个打卡地,帮助成木介和原田雅子亲嘴去了。
......
终于,所有事情都解决完。
接下来就是聂涯的活了。
谢殊无事一身轻,径直逛进了上海最高档的百货公司。
他慢条斯理地挑了二十三套最新款的西装、大衣,还在理发厅给头发做了个精致的护理。
除了理发店.......
通通没有付钱!
“账单,”他对着毕恭毕敬的经理吩咐道,“直接送到日本陆军医院,找真田绪野课长结算。”
……
当真田绪野收到那叠厚得惊人的账单时,谢殊已经躺在隔壁病房睡得香甜。
真田绪野捏着账单的手指关节发白,额角青筋微跳。
“这么贵吗?”
他最近资金不算宽裕。
前几天刚刚自掏腰包,根据职位高低给梅机关所有人员发放过补贴,换了几声马屁。
存在银行的钱又被偷光。
新的钱家里还没来得及打过来,照谢殊这个速度,明天就得喝西北风。
......
百货公司的专员在旁边陪着笑脸:
“真田先生,您弟弟挑选的都是最新到的欧洲货,料子工艺都是顶级的,全沪上也找不出几件……”
“.......闭嘴。”
真田绪野黑着脸在支票上面签字。
倒是会挑,专拣美国人开的店,一笔都赖不掉。
“铃木川!”
等柜员走后,他沉声喝道:“去把真田幸树给我叫来!”
“是。”
.......
八分钟后。
被强行吵醒的谢殊与被强行花钱的真田绪野面对面。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谁脸更黑。
真田绪野深吸口气:“怎么买那么贵的衣服?”
一件就能抵自己一百件。
真是花钱花疯了。
他压制的声音顺着空气传进谢殊耳朵,谢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转身就走。
真田绪野:“???”
他只是质问一句,又没骂,至于走吗?
“你站住!”
真田绪野真要生气了,声音也变得有压迫感起来:“真田幸树!你个混......”
“啪——”
话音刚落,绑着红色蝴蝶结的钢笔就被扔到棉被上面。
谢殊来去如风,扔完钢笔后便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真田绪野:“......”
尚未出口的怒骂戛然而止。
轻飘飘的重量透过棉被,压在真田绪野大腿上方。
他没有动弹,目光落在钢笔上面:“.....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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