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么,对面人浑然不知。
真田绪野习惯性地掀开钢笔笔帽拿在手中,说:
“你在梅机关也做不了核心工作,去当几天卧底,我想办法给你升成少尉。”
“十七岁正是读书的年纪,沪江大学教育资源不错,就当是学习了。”
“至于卧底的事,能发现一些有用证据更好,发现不了也没关系,我会找机会栽赃,到时你出来作证即可。”
谢殊依旧摇头:“我不去。”
犟驴。
真田绪野转头,视线移向不远处的铃木川身上:“把余处长前天送的碧螺春拿过来。”
“是。”
铃木川应声,立刻转身去翻置物柜。
“吱呀——”
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声,柜子满满当当,全是近日收到的礼品。
真田绪野喜欢的礼品,便留在病房。
不喜欢的礼品,便丢给铃木川,任对方怎么处理。
此时的置物柜内,有一半都是余冲良给的东西。
铃木川抬手,取出放在第二层最左面的茶叶罐,便起身去泡茶。
......
五米外,真田绪野靠在病床上面,身上的被子有一丝褶皱:
“你那几个出生入死的朋友不都在沪江大学的吗?我给你调到他们班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快拉倒吧。
谢殊重新坐下,坚定摇头:“不去。”
玩物丧志,近墨者黑。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么去沪江大学,要么滚回日本,自己挑吧!”
“不去,不回。”
谢殊通通拒绝,强调:“我就喜欢看档案,就喜欢整理文书。”
让他挑他就挑啊?跟谁在那玩文字陷阱呢。
真田绪野闭上眼睛,没说话。
空气沉默两分钟,只能听见铃木川沏茶的水声轻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谢殊终于听见对方开口:
“特高课的位置,我给你留着,即使你去沪江大学读书,依旧有调看档案的权限。”
“梅机关的档案你想看就看,但需要提前跟我报备,别拆加过红泥封的。”
真田绪野说完,冷脸看向谢殊:“真田军曹,您还有什么要求。”
一米外,谢殊靠在椅子上面。
思考片刻后,终于勉强点头:“那行吧。”
看对面这架势,自己不去是不行了。
要放平常自己之前磨叽这么半天,对方早就同意了。
去就去呗。
有事就逃课。
谢殊对自己很开明。
......
“接下来的一周,我会请专人对你进行训练,绝对让你看起来像一个纯种华国人。”
谢殊:“......”
耗子教猫抓老鼠。
真田绪野继续问:“成木介呢?他怎么没跟你待在一起?”
“哦。”
谢殊想也不想:“他跟雅子小姐在车里亲嘴呢,没时间过来。”
“咚!哗啦——”
“噼里啪啦!”
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声音。
谢殊与真田绪野同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铃木川正蹲在地上捡着破碎的瓷片。
“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泡两杯。”
虽然强装镇定,但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波涛汹涌的内心。
谢殊:“.......?”
他试探性的吐住两个字:“雅子?”
铃木川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谢殊:“.......”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田雅子是魅魔吗?怎么人见人爱的?
成木介,小林觉,再加上铃木川......等等!
他缓缓转头,目光停留在真田绪野脸上,发出灵魂的询问:“......你?”
真田绪野:“什么?”
谢殊:“你不会也喜欢真田雅子吧?”
真田绪野无语:“......她叫原田雅子,没有嫁人不改夫姓,另外,我不喜欢自己妹妹。”
“哦。”
谢殊失望地应了声。
真田绪野不再理他,对铃木川道:“别收拾了,你先出去吧。”
“是。”
铃木川站起身,微微鞠躬后,仓促地离开了。
“嗞呀——”
门被关上的瞬间,谢殊立刻询问:“铃木川也喜欢原田雅子?多喜欢?”
真田绪野点头:“一般吧,喜欢有两年了,不过没事,他见谁漂亮就喜欢谁。”
.......
与此同时,新四军驻扎地。
聂涯与余司令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两个煮熟的玉米,黄澄澄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余司令却没心思吃。
他瞪向对面口出狂言的聂涯:“你怎么想的?让我明天去见面?那人什么底细都没摸清。”
“那人我见过,钱多。”
聂涯看着余司令的眼睛:“你去吧,一次性把所有问题谈清。”
“你怎么不去?”
“我不擅长谈判。”
余司令:“......你在放什么屁?”
聂涯无奈的笑了笑,指着自己脑袋,摇摇头:“天太热,头疼,说不明白话。”
他昨天回来思考过。
越思考越奇怪。
怎么谢殊一说话自己就跟失了智一样,形单影只的跟着对方去找日本人。
不行。
他得缓缓。
.......
次日,早八点。
谢殊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满脸麻木地盯着身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真田桑你好,我是大佐派来教您了解华国文化的老师,我姓顾。 ”
谢殊:“......”
他揉了揉头发,用流利的中文回答:“顾老师,我华国文化挺好的,不用你教。”
此话一出,顾老师微微一愣。
确实......没有日本口音。
但是真田大佐说对方不太会写字。
他犹豫一下:“真田桑,那.......我们先从字帖练起?”
......这句话戳中谢殊痛处。
“练就练。”
他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朝衣柜走:“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我们就在病房上课,真田桑您可以不换。”
谢殊拉开衣柜,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各式服装,挑出一套灰色纯灰色家居服。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对方的话:
“有新衣服不穿,难道留着以后当寿衣?”
顾老师:“.....真田桑说的是。”
......
整整一上午,写满错别字的纸张满天飞舞。
谢殊脑袋都学浑了,手指机械地在纸上移动着。
与此同时,玉春楼。
余司令在包厢里坐着,从中午坐到下午四点钟,连个人影都没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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