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沈中纪接过纸,快速擦拭两下鼻子,搬起椅子走到管理员旁边,轻轻放下:
“谢谢,还你。”
似乎是觉得丢人,他始终低着头。
未等对方回应便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大跨步奔向汽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弯腰坐进去。
“砰——”
车门被关上。
电话亭管理员:“......”
他低头看看破旧的椅子,又抬头看看昂贵的车子。
......天老爷。
这车牌号......这车牌号是七十六号主任李默群的车啊!
管理员本就活蹦乱跳的心脏一激灵,差点从身体里飞出来。
李默群他可是杀人不眨眼,撞人不赔钱的!
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无量天尊祖宗保佑啊!
幸亏刚才自己没有狗眼看人低!态度还算友好!
这是哪来的哭吧精!
这么窝囊!一点都没看出来是李家人!
管理员一阵后怕,胆战心惊地看向不远处的黑色汽车。
......
汽车副驾驶,沈中纪熟练地靠住身后软枕,左手扯出车座旁的抽纸。
他的鼻腔很闷,思绪却越发清晰。
可能是脑子里的水顺着眼睛流出来,那叫一个耳清目明。
滞涩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报纸上说,谢殊昨天杀日本宪兵是为了给严书中报仇。
所以严书中是被日本宪兵杀的。
祭品那么多........看照片,男女老少用的东西都有,很多一看就是给年轻女孩买的饰品,瓷器。
该不会.......该不会......
该不会全家都死了吧。
所以祭品才会那么多,那么杂。
严书玉也死了,所以才没人回学校里辟谣。
那么年轻,可爱,善良的姑娘。
严书中平时连句重话都不对她说,在外面护的跟个珍珠大宝贝似的,死在日本人手里.......
“啪嗒——”
下巴挂不住眼泪,砸在昂贵的牛皮车座上。
日本人.....又是日本人.......
抽纸越握越紧,沈中纪手心捏得发白,怒火从心脏直冲脑门。
“咔嚓——”
驾驶座的车门猛得拉开,司机风风火火地坐进来,将赎回来西装外套递给沈中纪。
“嘿!沈少爷你这西装不便宜啊!要八万法币呢。”
正在气头上的沈中纪:“.......”
他拿着纸巾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
“多少?你说多少?”
八万法币?
一美元可以抵八十法币,八万法币是一千美元!
自己那件西装原价才六百美元!
刚才就当了两块法币!
这什么店!华国人还骗华国人?还是连续两次?
司机看着沈中纪的表情,察觉出不对劲,脸色立刻沉下来,右手立刻摸向腰间手枪:
“是当铺那群狗杂种欺负的你?”
“没......没有!”
沈中纪语气迅速蔫下去:“走吧王叔,送我去学校吧。”
倒也罪不至死。
算了。
那样吧。
晚上雇人打一顿,那一千六百美元就当医药费了。
他将外套抱在怀里,透过玻璃,望向前方的电话亭,补充道:“送完我你别走,就在学校门口等。”
“好。”
......
下午三点零五分,地下赌场。
谢殊戴着口罩与草帽,大摇大摆地穿过一群输红眼的赌徒,径直走向胖老板的黑市小屋。
“咚——”
“咚——”
“咚——”
他敲了三下门,后退半步,听见门内传来一长二短的三声铃响。
“铃——铃铃——”
翻译过来就是:您敲打的黑市正在交易中,请稍后再敲。
麻烦。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灭,谢殊的影子在地板上晃动两下,往后挪了半米。
这死胖子生意越来越好,现在来还得排队了。
从前基本都是一对一贵宾服务,随叫随到,谢殊还以为胖老板就自己这一个客人呢。
肯定是自己有招财体质。
.......
大约等了五分钟,房门被推开。
“嗞呀——”
祝青山拎着一个巨大的手提箱走出来,步伐轻快极了。
满满一箱子稀罕货!
回去往校园墙上贴两张广告,三天卖不完他就不姓祝!
改姓猪!
祝青山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等候的人,视线停留在对方唯一露出的手上。
......
然后,他的脚步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