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计小组的办公室出来,武明空沿着走廊慢慢走,脚下的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声音空荡荡的,像敲在她心上。加密文件夹的事像颗定时炸弹,压得她喘不过气 —— 里面存着她整理的母亲旧事线索:李弘的生平碎片、母亲日记的扫描件,还有和武家加密聊天的截图。一旦被破解,别说 “利益输送”,光是 “私下调查李氏核心家族秘事” 这一条,就足够让她在行业里待不下去。
回到临时工位,她对着旧电脑发呆,屏幕上是空白的文档,脑子里却全是最坏的画面:审计小组破解密码,把材料交给王皇后,王皇后再捅到董事会,说她 “别有用心,妄图窥探李氏隐私”,到时候李治就算想保她,也没理由了。
“不能坐以待毙。” 武明空猛地攥紧拳头,指尖掐进掌心。她想起母亲的日记,想起李弘的名字,想起自己撑到现在的理由 —— 要是就这么被赶出李氏,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必须自救,而且得快。
下班后,她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公司附近的公园,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晚风有点凉,吹得她清醒了些。她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的三个名字:李义府、许敬宗、徐惠 —— 这是她在李氏唯一能信任的人,也是她反击的唯一希望。
第一个打给的是李义府。电话接通时,他刚下班,背景里有地铁的报站声:“武助理?是不是审计那边出问题了?”
“嗯,他们发现我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了,要我输密码。” 武明空压低声音,“我需要你帮我盯紧审计小组的技术动向 —— 他们会不会找技术部破解?有没有调取我电脑的备份数据?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李义府顿了一下,立刻说:“放心,技术部的服务器权限我熟,他们要是调备份,我能第一时间知道;破解密码也需要技术部配合,我会想办法拖延。你别慌,先找其他办法。”
挂了李义府的电话,她又给许敬宗发微信。许敬宗懂行政流程,还认识不少老员工,最适合查王皇后的 “黑料”。她直接发了条语音:“许哥,能不能帮我查下王皇后近几年提拔的人,还有她亲戚公司的合作记录 —— 比如有没有虚报费用、走后门拿项目的情况,越细越好。”
许敬宗回复得很快:“我早觉得王总监有些操作不对劲,之前帮她整理行政档案时,看到过她远亲的公司报过一笔‘咨询费’,金额不小但没附明细。我今晚就翻存档,明天给你消息。”
最后联系的是徐惠。徐惠在采购部待过,对预算和报销门清。武明空把想法跟她说了:“王皇后肯定有预算滥用的情况,比如市场部的推广费、财务部的备用金,你能不能帮我找些可疑的记录?”
徐惠很干脆:“我手里有去年市场部的推广报销单,有几笔大额支出没附验收报告,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敢多问。我整理一下发给你,另外我再问问采购部的老同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挂了电话,武明空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她不是一个人在扛,这些天一起拼项目的伙伴,愿意跟她一起对抗王皇后的压力。但她也清楚,这些 “暗线” 还不够 —— 王皇后有元老股东支持,要想真正翻盘,必须找到能在董事会上制衡她的人。
谁能制衡王皇后?武明空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 —— 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是李氏的独立董事,也是董事会里资历最老的人,早年跟着李氏创始人打天下,手里握着重要的投票权。他思想保守,最看重 “规矩” 和 “公司稳定”,跟王皇后早就有宿怨 —— 去年王皇后想提拔自己的亲信当财务副总监,长孙无忌以 “资历不够” 为由坚决反对,最后闹到董事会,王皇后的提议没能通过。
找长孙无忌,是一步险棋。他保守,可能不喜欢 “破格提拔” 的武明空;而且他跟王皇后的矛盾是 “理念不合”,未必愿意帮她这个 “晚辈”。但武明空没别的选择 —— 除了长孙无忌,没人能在董事会上压过王皇后和那几位元老股东。
怎么联系上长孙无忌?武明空想了个办法 —— 通过许敬宗。许敬宗的父亲以前是长孙无忌的下属,两人有旧交情。她让许敬宗帮忙递了张名片,上面没写太多,只写了 “关于公司财务规范,有重要情况汇报,事关李氏稳定”。
她没抱太大希望,毕竟长孙无忌很少管 “小辈的事”。没想到第二天下午,许敬宗就发来消息:“长孙先生同意见面,让你明天下午过去。”
武明空盯着消息,心跳快了几分 —— 这步险棋,似乎走通了一半。但她也清楚,长孙无忌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她必须拿出足够有分量的 “见面礼”,才能让他愿意出手。
那天晚上,武明空的出租屋里灯火通明。她把徐惠发来的报销单、许敬宗找到的 “咨询费” 记录,还有自己整理的王皇后亲信任职情况,一一摊在桌上,像拼图一样核对。
徐惠给的市场部报销单里,有一笔 “20 万推广费”,收款方是 “盛世广告”(萧淑妃表妹的公司),报销理由是 “‘昭仪’线下活动宣传”,但附的验收报告里,活动照片都是网上找的库存图,根本不是实际举办的场景 —— 这明显是虚报费用。
许敬宗找到的 “咨询费” 更离谱:王皇后的远亲开了家 “诚信咨询公司”,去年给李氏报了 30 万 “财务咨询费”,但没提供任何咨询报告,报销单上只有王皇后的签字,连财务部门的复核意见都没有 —— 这是典型的 “裙带关系,挪用预算”。
武明空把这些证据按 “时间 + 金额 + 问题” 整理成表格,每一条都附上扫描件作为附件,还特意标注了 “违反的公司章程条款”—— 比如 “大额支出需附明细和验收报告(第 8 条)”“亲属关联公司合作需公示(第 15 条)”。她知道长孙无忌最看重 “规矩”,这些 “违反章程” 的实锤,比空口抱怨管用得多。
整理完时,天已经亮了。武明空看着厚厚的一叠材料,手指有点发僵,却觉得心里有了底。这不是 “抹黑”,是实打实的证据,长孙无忌要是真为了公司稳定,没理由不重视。
第二天下午,武明空按照许敬宗给的地址,找到了长孙无忌约见的地方 —— 不是写字楼,也不是会议室,而是城郊的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藏在一片竹林后面,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门卫,确认身份后才放行。走进去,里面是中式装修,走廊里挂着古画,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门卫把她领到一间包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长孙先生,武小姐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包厢里摆着一张红木圆桌,长孙无忌坐在主位上,穿着灰色唐装,手里拿着个紫砂壶,眼神锐利,正盯着她看。桌子上没有文件,没有纸笔,只有一个空着的茶杯。
武明空心里咯噔一下 —— 为什么要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不是办公室,不是公开场合,难道是王皇后设的陷阱?还是长孙无忌想私下试探她?
她站在门口,没敢往前走。长孙无忌放下紫砂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听说你有关于公司财务的事要跟我说?先说说,你为什么觉得这些事,非得跟我这个‘不管事’的独立董事说?”
武明空看着长孙无忌的眼睛,心里又紧张又没底 —— 她不知道眼前这位老人,到底是能帮她的盟友,还是另一个等着抓她把柄的 “对手”。她攥紧手里的材料袋,感觉这场见面,比面对审计小组还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