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匿名邮件发出后的第三个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氏集团新能源事业部的办公室就亮着一盏孤灯。武明空盯着电脑屏幕上“收件箱(0封未读)”的提示,指尖在鼠标左键上悬了三秒,最终没有点下“刷新”——她知道,被动等待只会错失先机。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许敬宗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武总,这是玲珑集团近三年的公开财报和技术专利清单,李彬主导的项目都标红了。”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注意到武明空面前空白的邮箱页面,补充道,“郑博士那边还是没动静,要不要让李义府再跟他导师通个气?”
武明空摇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全新的A4纸,用钢笔写下“郑怀安”三个大字,然后在下方画了三个分支:技术、职场、家庭。“不用催。李彬能把郑博士架空三年却没敢开除,说明这人要么有不可替代的技术核心,要么有李彬忌惮的把柄。咱们要找的不是‘联系渠道’,是‘共鸣点’。”她笔尖顿在“家庭”二字上,“敬宗,我要他的全维度画像,从2018年创办玲珑至今的所有冲突记录、行业内的私下评价,还有他家人的具体情况——孩子在哪上学,妻子做什么工作,有没有慢性病,甚至每周的固定行程,越细越好。”
许敬宗皱眉:“查私人生活会不会越界?技术专家大多清高,要是被察觉,反而会激起逆反心理。”
“他不是普通专家,是被现实磨平棱角的创始人。”武明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逐渐热闹的街道,“李彬在会议上敢用‘老婆的医药费’威胁他,说明家庭是他的软肋;但他宁愿被架空也不跳槽,说明技术理想没凉透。咱们要做的,是让他知道:有人懂他的技术,更懂他的难处。”她回头强调,“查的时候注意分寸,不要惊动当事人,更不能用这些信息要挟,只做‘了解’。”
许敬宗的情报网在48小时内高速运转。第一条关键线索来自玲珑前技术部副经理——一个被李彬以“业绩不达标”辞退的老工程师,姓赵。老赵在电话里声音激动,还带着点后怕:“郑博士是真有本事!2021年李彬要改电源管理模块的阈值,从0.8调到1.2,说能降30%成本,郑博士当场拍了桌子,说‘这么改就是埋炸弹’!”他发来一段录音,是当年的部门会议记录,郑博士怒不可遏的声音穿透电流:“这架构是我花三年磨出来的,每一个参数都经过千次测试!兼容性崩溃了谁负责?出了安全事故谁担责?”紧接着是李彬阴恻恻的冷笑:“你负责?你连老婆的肾炎医药费都快付不起了,拿什么负责?”
第二条线索来自李义府的导师周教授。周教授和郑博士是大学同学,聊起这位老同窗,语气满是惋惜:“怀安当年是系里的天才,放弃清华的教职创业,就为了实现‘绿色能源平价化’的理想。他2016年写的《绿色能源技术的长效化路径》,里面提的‘协同优化’理念,现在看都不过时。”周教授发来一本泛黄的论文集,扉页上有郑博士的手写字:“愿以一生,筑安全能源之路——与阿顺、李弘共勉,2016年惊蛰。”
“阿顺”是武明空母亲的小名。她指尖抚过那行字,心脏猛地一缩——母亲和李弘,果然与郑博士有过交集。
家庭信息随后汇总而来:郑博士妻子张慧是市三中的语文教师,患慢性肾炎五年,每月固定去市一院复诊,药费近三千;儿子郑小宇就读市重点高中高三,目标是清华物理系,郑博士每周六下午都会去学校附近的“求知书店”买教辅,每次都会跟店员打听最新的高考模拟题;去年冬天,因为李彬克扣了他的研发奖金,张慧的医药费差点断供,还是老赵等人凑钱帮了忙。附件里有一张偷拍的照片:郑博士蹲在书店角落,给儿子讲物理题,身上的蓝色衬衫袖口磨得起毛,手里攥着的《高考物理压轴题精讲》边缘已经翻卷发黑。
武明空对着这些资料看了整整一夜,在白板上画满了标注。凌晨五点,她给许敬宗发了条消息:“匿名给市三中捐一笔‘优秀学子助学金’,指定发放给郑小宇,备注‘学校扶贫专项’;通过市一院的老关系,给张慧安排肾病专家的免费复诊,说是‘医院年度公益活动’。记住,绝不暴露咱们的身份。”
许敬宗秒回:“明白,已经安排下去了。”
武明空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白板上“技术理想+家庭软肋”的标注上——她知道,这些铺垫只是“敲门砖”,真正能打开郑博士心门的,还得是技术本身。
李义府主动提出草拟第二封邮件,却被武明空拒绝了。“你不懂郑博士的技术执念。”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桌上摊着郑博士的所有论文、玲珑的技术参数表,还有李义府团队做的缺陷测试报告,“这封信不能谈并购,不能谈利益,甚至不能提‘玲珑’两个字,只能谈技术。”
电脑屏幕上,邮件草稿被删了七次。第一次写“我是李氏武明空,想与您谈玲珑并购事宜”,太直白,像商业谈判;第二次写“听闻您与李彬有隙,李氏愿为您提供平台”,太功利,像挑拨离间;第三次写“拜读您的论文,深为敬佩”,太敷衍,缺乏诚意。直到第七次,她终于定下开篇:
“郑博士台鉴:
“久仰大名,未敢冒昧。拜读您2016年《绿色能源技术的长效化路径》一文,至为折服。尤认同‘技术安全为根,成本优化为枝,舍根求枝者,终难长久’之论——此乃技术人初心,亦是行业立身之本。”
李义府站在旁边看了,忍不住点头:“开篇就用他自己的话破题,比任何恭维都管用。至少能让他愿意往下读。”
武明空没有停笔,第二部分直接戳中技术痛点,却全程用“某新能源平台”代指玲珑:“近期,我团队接触某新能源技术平台,其核心架构与您‘协同优化’理念高度相似,然深入测试后发现隐患——电源管理模块阈值被修改后,与储能单元存在底层不兼容。我们做了百次极限测试,运行满90天必现数据卡顿,若大规模应用于民用领域,恐致设备瘫痪,甚至引发安全事故。此隐患,恰如您当年在论文中预警的‘架构篡改之祸’。”
为了证明不是“纸上谈兵”,她精心准备了三份附件。第一份是李义府团队的测试录像剪辑,时长只有两分钟,只保留设备从正常运行到卡顿黑屏的关键画面,隐去所有李氏标识;第二份是基于郑博士论文设计的“绿色能源2.0优化方案”,方案首页特意标注“核心逻辑源自郑怀安2016年原始架构,仅优化算法未动根基”,里面的关键参数旁都用红笔标注“此处可按您的思路调整”,给足了技术尊重;最关键的是第三份——一张2018年惊蛰日的技术研讨会合影,照片边缘能看到武明空母亲和李弘的身影,背面用钢笔写着“协同优化路线敲定,与怀安、阿顺共勉”,这是许敬宗从集团老档案室里翻出来的,只有当年的核心参与者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邮件的收尾更是暗藏心机:“您的‘安全平价’理念,我团队深以为然。附件中优化方案,保留您原架构核心,仅通过算法优化便实现30%成本降低,且兼容风险完全可控。若您愿指点一二,可定绝对保密之会面,地点由您选,人员由您定。不谈商业,只论技术未来。”
李义府突然发现,武明空把匿名邮箱的用户名改成了“惊蛰路同行者”,还在方案页眉加了行小字:“2018年惊蛰,协同优化初定日”。更细节的是,方案里所有的标点符号都用了半角——他想起资料里提过,郑博士写代码时习惯用半角符号,说是“看得更清爽”。
“这些细节,他能注意到吗?”李义府有点不确定。
“技术人对自己的‘习惯符号’最敏感。”武明空点击保存,“就像作家对自己的笔风有执念,他一看就知道,咱们是真的研究过他的技术,不是临时抱佛脚。”
邮件发出后,武明空没有像上次那样频繁刷新邮箱。她召集核心技术团队开了场“专题研讨会”,特意让李义府主讲“协同优化理念在新能源领域的应用”。会上,武明空故意让令狐嘉提了个问题:“郑博士在2019年行业论坛上提过‘动态负载均衡’的设想,当时因为成本问题没落地,现在能不能实现?”
李义府配合着回答:“完全可以!现在锂电池能量密度提升了30%,成本下降了40%,正好能支撑这个设想。我们在优化方案里做了实践,效果比预期还好。”
散会后,武明空单独留下团队里一个叫孙浩的工程师——孙浩的表哥在玲珑技术部当组长,是许敬宗提前安插的“信息源”。“刚才的讨论内容,你跟你表哥提一句。”武明空特意交代,“就说‘李氏有个团队很认可郑博士的理念,还把他的设想落地了’,不用多说,点到为止。”
孙浩点头应下。武明空心里清楚,这些“旁敲侧击”比直接邀约更有用——郑博士被李彬打压三年,最缺的就是“懂他的人”,让他从第三方口中听到“有人懂他的技术”,比自己说一百句“我懂你”都管用。
等待的时间里,许敬宗带来了好消息:“郑小宇的助学金到账了,班主任说是学校给的,他没起疑心;张慧的复诊也安排好了,医生说她的病情控制得不错,还夸咱们找的专家是业内顶尖的。”
武明空只是淡淡点头。她知道,这些“善意铺垫”只能拉近距离,真正决定郑博士是否回复的,还是那封充满技术共鸣的邮件。
邮件发出后的第三晚,武明空正在看郑博士2019年的技术演讲视频——视频里的他意气风发,讲到“协同优化”时眼睛里有光,和资料里“憔悴隐忍”的形象判若两人。突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匿名邮箱的新邮件提示。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足足三秒才敢点开。发件人是一串陌生的邮箱地址,但武明空一眼就认出,后缀是郑博士大学时的校友邮箱——这种邮箱只有老校友才会用,安全性极高。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可谈”。
正文更短,只有三行,字体是郑博士惯用的宋体五号字:“明晚七点,西郊忘尘茶馆三号包间。只带一人,手机交保管,不许录音。不谈商业,只论技术。”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身份确认,完全是技术人的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气场。
武明空立刻回复,同样简洁:“遵嘱。带一位技术负责人,仅携纸质方案,会后收回。”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座最难搭建的“秘密桥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许敬宗第一时间去查“忘尘茶馆”的背景,半小时后就拿着调查结果冲进办公室,语气里带着惊喜:“武总,这地方选得太妙了!老板周叔是退休的老刑警,当年破过一起重大商业间谍案,嘴严得很,后来因为腿伤退了休,开茶馆就是图清净。茶馆在西郊半山腰,进出只有一条盘山公路,周围三公里内没有住户,安全系数极高。”
他顿了顿,补充道:“三号包间是周叔的‘VIp房’,有独立的隔音墙和反监听设备,墙角的装饰画后面还装了微型摄像头——是周叔自己装的,防闹事的,咱们正好能用上。”
“不能掉以轻心。”武明空眉头微蹙,“郑博士被李彬打压了三年,肯定比咱们更谨慎。你去跟周叔打个招呼,就说‘惊蛰的朋友’要谈事,让他帮忙留意陌生人,不用清场,清场反而会引起怀疑。”她想了想,又补充,“再安排两个人在山下的盘山路口接应,带对讲机,有突发情况五分钟内必须赶到。”
同行人员选了李义府——他是技术出身,能跟郑博士聊到一块儿,而且足够忠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问。出发前,武明空给两人定了三条死规矩:一是穿最普通的休闲装,武明空放弃了常年穿的西装套裙,换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李义府摘掉了金边眼镜,换了副隐形眼镜,还特意穿了件灰色夹克,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工程师。二是所有电子设备都交给许敬宗保管,包括手表和钥匙扣——防止被安装监听设备。三是只带一份纸质版优化方案,方案上没有任何历史标识,谈完当场收回,绝不留痕。
临出发前,武明空特意让李义府带上一个牛皮笔记本,里面是她和李义府一起整理的郑博士所有论文的笔记,每页都写满了批注。“里面有几处故意留的‘技术疑问’,”武明空叮嘱,“聊到相关内容时再翻出来,让他知道咱们是真的研究过他的技术,不是来套话的。”
傍晚六点半,两人抵达盘山路口。刚下车,就有个穿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迎上来,身材高大,眼神锐利,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两个黑色布袋子。李义府刚想皱眉,被武明空用眼神制止了——这是郑博士的人,在做信任测试。
两人配合着把钱包、钥匙、手表甚至打火机都放进袋子,男人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电子设备,才指了指山上的路:“周叔在上面等你们,别回头,别跟任何人说话。”
走在蜿蜒的盘山小路上,李义府小声问:“武总,他会不会耍花样?万一这是个圈套怎么办?”
“他比咱们更怕暴露。”武明空压低声音,“要是想害咱们,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安排会面,直接把邮件发给李彬就行了。这是信任测试,也是在确认咱们不是李彬派来的卧底。”
走到茶馆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两盏纸灯笼挂在门廊下,昏黄的光映着“忘尘”二字,周围静得只剩下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周叔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紫砂壶,见他们来,只微微点头:“三号包间,郑先生等五分钟了。”说完就转身进了后厨,全程没再多看他们一眼,透着老刑警的沉稳和分寸感。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排旧书架,上面整齐地码着《新能源技术导论》《电力系统自动化》等专业书籍;中间是张红木茶桌,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面前的盖碗茶已经凉透了。听到动静,男人缓缓抬头,武明空看清了他的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显然是长期睡眠不足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没熄灭,像蒙尘的刀锋,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坐。”郑博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武明空刚坐下,就见他抬手敲了敲茶桌的一角,书架后立刻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是他提前安排的人在检查房间是否有监听设备。李义府下意识想掏带来的笔记本,被郑博士抬手制止了:“先喝茶。”
他提起茶壶,给两人倒了杯茶。茶汤浑浊,颜色发暗,显然是放了很久的劣质茶叶。武明空端起茶杯,没有丝毫犹豫就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呛得她喉咙发紧。郑博士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开口:“你母亲叫武顺,2018年‘绿色能源惠民项目’的协调人,对吗?”
武明空心里一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抬头迎上郑博士的目光:“是。母亲生前常提起您,说您是‘真正懂技术、有良心的人’。”
郑博士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合影,小心翼翼地推到武明空面前。照片上,年轻的武顺、李弘和他站在一起,手里举着“绿色能源惠民项目启动”的牌子,三人的脸上都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你母亲和李弘,是当年唯一支持我技术路线的人。”他的声音软了几分,“李彬修改架构时,你母亲跟他吵了三次,说‘技术不能当儿戏,要对老百姓的安全负责’,可惜没用。”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僵局。李义府趁机掏出那个牛皮笔记本,翻到《绿色能源技术的长效化路径》的笔记页,指着其中一段批注:“郑博士,您在2019年行业论坛上提过‘动态负载均衡’的设想,我们在优化方案里做了实践,但是在能耗控制上遇到了问题,您看这里……”
一谈到技术,郑博士的话立刻多了起来。他戴上老花镜,凑到笔记本前,手指指着批注处:“这里可以优化,用‘分段式自适应调节’代替‘全程均衡’,能耗至少能再降5%。当年我没敢提这个改进方向,是因为锂电池的能量密度不够,现在不一样了,技术成熟了,正好能落地。”他越说越激动,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全是他这三年偷偷画的技术改进草图,纸页边缘都翻卷了,“你看,这是我去年画的草图,要是有资金支持,早就做出来了!”
武明空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草图,心里涌起一阵敬佩——被打压三年,还能坚守技术初心,甚至偷偷打磨改进方案,这份执念太难得了。“李氏可以给您提供资金和场地。”她郑重地说,“我想成立‘绿色能源研发中心’,想请您担任首席技术顾问。”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研发中心筹建方案》,推到郑博士面前。方案上写得清清楚楚:研发预算5000万,由郑博士全权支配,李氏不干预技术方向;研发团队保持独立,核心成员由郑博士挑选,薪资比玲珑高30%;技术成果的署名权归郑博士,专利以“李氏+郑怀安”的名义申请。最末页还附了三条“人文保障”:研发中心选址在市高新区,距离郑博士家只有3公里;郑小宇若考上清华,李氏提供全额奖学金和生活费;张慧的后续治疗,由李氏对接全国顶尖的肾病专家团队,所有费用公司承担。
郑博士的手颤抖着拿起方案,逐字逐句地读,翻到最后一页的“人文保障”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三年了,”他声音哽咽,“没人再问过我‘想做什么技术’,所有人都只问我‘能不能降成本’‘能不能快点出成果’。你母亲当年说,‘技术人的初心是解决问题,不是赚钱’,我以为这句话早就没人记得了。”
他从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金属U盘,放在武明空面前,U盘外壳上刻着“协同优化”四个字。“这里面是玲珑的原始架构设计图纸,带时间戳,能证明李彬的修改是后期恶意改动;还有2021年到2023年的所有缺陷测试报告,有我和三个老部下的签名,不是我单独伪造的;最关键的是,里面有李彬威胁我的录音,包括他说‘再闹事就让你老婆的医药费断供’的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那三个老部下还在玲珑技术部,手里有李彬克扣研发经费、伪造测试报告的财务凭证,我可以联系他们,必要时愿意出庭作证。”
武明空接过U盘,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却感觉沉甸甸的——这不仅是扳倒李彬和萧淑妃的铁证,更是郑博士三年隐忍的心血。“您和家人的安全,我来保障。”她郑重承诺,“李彬要是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我让他付出代价。”
临走时,郑博士突然叫住她:“武总,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李弘的死不是意外,跟他反对李彬修改架构有关。你母亲后来查过这件事,可惜没查到关键证据就……”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等并购的事结束,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走出茶馆时,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武明空握紧手里的U盘,心里清楚,不仅并购的仗稳了,母亲和李弘的旧案,也终于有了第一缕关键线索——这座用诚意和技术搭建的秘密桥梁,不仅连通了两个技术人的初心,更连通了尘封多年的真相。
武明空和李义府刚坐进山下接应的车,武明空就皱起了眉,盯着后视镜:“敬宗,刚才咱们上山时,山脚下那辆黑色的大众SUV还在吗?”
许敬宗愣了一下,立刻回头看:“在啊,我以为是来爬山的游客的车,没在意。”
“游客不会在山脚下停三个小时。”武明空的声音沉了下来,“而且咱们下来时,那辆车的车头明显对着咱们的方向,车窗贴的是最深的防爆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这不是游客的车。”
李义府也反应过来了,语气里带着紧张:“刚才跟在咱们后面的那个灰夹克,走到山脚下就跟那辆SUV里的人说了句话,然后才走的。当时我以为是郑博士的人交接,现在想想不对劲!”
许敬宗立刻启动车子,故意没有走回市区的主干道,而是拐进了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武明空紧盯着后视镜——那辆黑色SUV果然跟了上来,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车速随着他们的车速精准调整,显然是专业级别的跟踪手法。“是老手。”许敬宗咬牙道,“知道保持安全距离不暴露,还会根据咱们的车速调整,应该是退伍军人或者专业的安保人员。”
“不能回公司,也不能回家。”武明空当机立断,“往城东科技园开,那里有咱们的合作工厂,安保是自己人,而且监控全覆盖。”她掏出手机,给褚遂良发了条加密消息:“被专业人员跟踪,车型黑色大众SUV,疑似退伍军人或专业安保,怀疑与李弘旧案有关,请求支援。”
褚遂良的回复来得很快:“老陈带了三辆车在科技园西门接应,会用货车掩护你们换车。记住,U盘里的东西不要轻易打开,可能有追踪程序。到了科技园先去安全屋,我马上到。”
就在这时,许敬宗的对讲机响了,是守在郑博士家附近的人发来的:“许哥,郑博士家楼下也来了一辆黑色大众SUV,跟你们说的那辆一模一样!司机戴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脸,一直在楼下转悠,没有下车。”
武明空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不仅跟踪她,还同时盯上了郑博士!这绝不是巧合,更不是简单的商业间谍行为。“不是李彬的人。”武明空快速分析,“李彬要是知道咱们见了郑博士,只会直接动手抢证据,不会这么费力跟踪;而且他没这么专业的人手。”她突然想起萧淑妃之前威胁她时提到的“王皇后那边的人”,“有可能是王皇后的人,或者……是当年跟李弘车祸有关的人,他们怕咱们查出真相。”
车子刚拐进科技园西门,就看到老陈带着两辆货车候在那里。“快换车!”老陈拉开一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的门,“司机是自己人,直接去里面的安全屋。”武明空和李义府刚钻进面包车,一辆装满纸箱的货车就挡在了他们身后,正好挡住了SUV的视线。
透过面包车的车窗,武明空看到那辆黑色SUV也冲进了科技园,司机见货车挡住了视线,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继续追,而是拐进了旁边的小巷,消失在夜色中。“他们没敢进来,看来是怕咱们的安保系统。”许敬宗松了口气。
到了安全屋,武明空才敢摘下耳机,手心全是冷汗。她摸着口袋里的金属U盘,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个U盘里,不仅有扳倒李彬和萧淑妃的铁证,更可能藏着当年母亲和李弘死亡的真相。而那些跟踪者,显然是冲着这个真相来的。
安全屋的灯亮了,褚遂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检测设备:“先把U盘给我,我检测一下有没有追踪程序。”武明空把U盘递过去,看着褚遂良操作设备,心里清楚,这场仗远没有结束——跟踪者的出现,意味着他们已经触碰到了当年旧案的核心,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