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集团18楼大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将温度控在精准的24c,但主位上的李治仍频频抬手,左手拇指反复按压着右侧太阳穴。藏青色西装领口被悄悄松开两颗纽扣,往日挺拔的肩线塌了些,发言到“绿色能源2.0量产节点”时,竟两度卡顿,需低头扫一眼桌前的备忘录才能续上。投屏上“进度90%”的绿色进度条,在此刻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眼。
“总裁脸色看着不太好。”首排突然响起一道女声,王皇后踩着细高跟起身,枣红色套装在白炽灯下透着锐利,她捏着份文件夹假意关切,“要不要休会十分钟?上次医务室的体检报告我瞧了,心脏瓣膜的老毛病可经不起熬。”话音未落,她的余光已扫过在场十几位高管,将“心脏瓣膜”四个字咬得清晰。
会议室瞬间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高管们面面相觑——总裁的旧疾是公开的秘密,却从没人敢在正式复盘会上点破。李治的脸色沉了沉,刚要开口,武明空已指尖轻点遥控器,投屏瞬间切换到柱状图:“关于q3研发投入占比,我补充一组数据。研发端占比42%,较q2下降5%,核心得益于部件集采议价成功。”
她一边讲解数据,一边用余光给徐助理递了个眼色。小伙子立刻端着温水上前,弯腰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总裁,备用药在您左口袋。”李治接过水杯的动作顿了顿,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对王皇后摆摆手:“老毛病,不碍事,继续。”
冲突在量产预算环节彻底爆发。8000万的数字刚报出,褚遂良猛地拍响桌面,老花镜滑到鼻尖:“8000万?十年前‘惊蛰’项目就是从6000万超到1.2亿烂尾!武副总只懂研发不懂控本,这预算必须砍30%!”
“惊蛰”二字像根烧红的针,扎得李治胸口发闷。他猛地抬头,剧烈的咳嗽声打破寂静,手指攥紧桌角,青筋凸起,玻璃杯里的温水晃出半圈水纹,溅在体检报告的封面上。王皇后立刻上前“搀扶”,身体却巧妙地挡住武明空的方向:“总裁别急,褚老也是为集团着想。”
“让开。”武明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力度,她绕开王皇后扶住李治的胳膊,掌心清晰感受到对方的颤抖。同时将《量产成本拆解表》拍在桌中央,投屏同步切换:“褚老请看——核心部件集采比研发期省12%,政府新能源补贴覆盖15%,实际净投入仅5200万。”她翻到下一页,三份定金合同扫描件格外醒目,“3家车企已预付2400万定金,就算量产出问题,也有兜底资金。”
“总裁,这份方案您上周已过目。”武明空转头看向李治,目光带着询问。李治缓了口气,看着清晰的数据,缓缓点头。散会后,武明空刚到走廊,就被徐助理堵在茶水间:“武总,总裁近一周三次错过体检,前天在办公室吃速效救心丸还让我瞒着;王副总上周找过医务室主任,刘娟拎着黑手提袋跟着。”
武明空立刻拨通张教授的电话——母亲生前的主治医生。“李治的瓣膜病比三年前严重,射血分数只有45%,劳累会引发心衰。”张教授顿了顿,“你母亲当年也问过我这病的治疗方案,说‘有朋友得这病’,现在想来,恐怕就是问他。”
挂了电话,许敬宗的消息发来:【监控显示刘娟昨晚进过医务室,手提袋空了。医务室新进一批‘营养针’,未集采,供应商是新注册公司。】
办公室门被敲响,李治拿着烫金《授权函》站在门口,抽屉里散落的体检报告露着“建议暂停高强度工作”的结论。“500万以下审批权给你,重大决策住院时你先拍板。”他递函时手微颤,“稳住局面,别让我失望。”
武明空接过函,瞥见落款旁的五瓣花瓣印记——和母亲日记符号一致。透过百叶窗,她看见王皇后在走廊尽头对着手机低语。回到办公室,月光照亮函的背面,一行铅笔字赫然在目:“医务室有问题,信张教授,别信旁人”,字迹与李治签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