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半,集团顶楼 “战略会议室” 的铜质门牌泛着冷光,旁侧 “涉密会议,非请莫入” 的标识牌被晨光投下窄长的影。室内深灰色丝绒桌布裹着长桌,12 把真皮座椅按部门序列排开,主位后墙的电子屏亮着 “预算与审计改革启动会”,下方参会名单里,财务总监李嵩 —— 王皇后的表兄,审计部元老张慎 —— 褚遂良的旧部,名字被红笔圈出,像两枚醒目的靶心。桌角并立着三份装订齐整的方案,封面烫金的 “联席总裁武明空” 与 “总裁李治(授权)” 双掌交叠,压着沉沉的分量。
武明空提前十分钟落座,指尖抚过方案封面的印章纹路,许敬宗昨夜送来的资产转移明细还在公文包夹层里 ——2000 万资金通过 “特别招待费”“模糊项目经费” 洗白,流水记录于母亲日记里 “惊蛰项目资金经财务漏洞流失” 的字迹重合,像一道烧得她心口发疼的疤。手机震动,是李治病房护工发来的消息:“李总清醒时说,全力支持你。” 她攥紧手机,抬眼时正撞见李嵩推门而入,对方扫过桌角的方案,与随后进来的张慎交换了个眼风,嘴角都抿着隐晦的抵触。
“人到齐了。” 武明空敲了敲桌沿,徐助理最后进来,弯腰附耳:“李总监今早七点去过王皇后别墅,拎了个牛皮袋出来。” 她点头,示意审计部副主任林晚开场 —— 林晚是她提拔的骨干,眼底藏着年轻人的锐劲,接过方案便翻开宣读核心条款。
“第一条,除军工合作、核心技术研发等涉密项外,所有部门月度预算、支出明细实时上传‘阳光财务平台’,员工可匿名查询监督;第二条,引入两家国际第三方审计机构,季度随机抽查,年度全覆盖,结果直报董事会;第三条,超预算 10% 以上需董事会全员审议,违规者终身追责,退休人员追溯连带责任;第四条,‘特别招待费’削减 60%,需附招待对象、发票、现场照片备案,‘模糊项目经费’直接取消。”
林晚的声音刚落,武明空举起内控部经理陈曦递来的 U 盘,电子屏瞬间切换到数据表格:“这是内控部整理的近三年异常清单 —— 去年行政部 1200 万招待费,300 万无记录;研发部‘模糊经费’800 万,流向不明。这些,就是改革的首查案例。” 她点了点屏幕上的 “阳光财务平台” 测试界面,“权限分级已完成,涉密项加密,普通员工可查本部门支出,举报通道直连监察部。”
陈曦率先表态:“内控部已完成平台压力测试,下周可上线。” 林晚紧随其后:“第三方机构资质审核通过,随时可进场。” 会议室里的空气却骤然凝固,李嵩突然将方案摔在桌上,皮质封面与桌面碰撞的声响惊得杯盖轻颤。
“武总,这方案根本行不通!” 他霍然起身,领带都扯得歪了些,“实时公示会泄露商业机密!咱们跟 A 公司的百亿合作报价要是被对手看到,损失谁担?第三方审计流程繁琐,报销单要等三五天,运营效率降 30%,项目拖了进度算谁的?还有终身追责,谁还敢拍板?中层积极性全被打击没了,最后没人干活!”
张慎立刻起身附和,语气裹着老臣的 “稳重”:“李总监说得在理。集团二十年的根基,靠的就是‘灵活高效’。特别招待费砍 60%,政府关系、客户关系怎么维护?去年拿下的华东地块,不就是靠招待费打通的关节?” 褚遂良派系的财务部副总监王浩也帮腔:“武总刚掌权,稳扎稳打为好。这么大刀阔斧,万一股价跌了,董事会追究起来……”
“去年行政部 300 万无记录的招待费,打通的是哪个‘关节’?” 武明空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锐劲,“A 公司的报价在方案里明确标注‘涉密豁免’,你说的泄露机密,是没看方案,还是故意混淆?” 她将方案翻到第二十三页,推到李嵩面前,“第三方审计是抽查,常规报销走原流程,效率问题是借口。至于终身追责 ——”
她目光扫过全场,“敢做合规的事,自然不怕追责;怕追责的,是惦记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支出吧?”
张慎还想辩解,陈曦突然将一叠凭证摔在桌上:“这是近三年弹性预算的违规凭证,合计 8000 万!其中 500 万打到了李总监表亲的公司账户,这就是你们要维护的‘灵活’?”
李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指着陈曦:“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过就知道。” 武明空拿起桌角的《授权委托书》,拍在李嵩面前,李治的亲笔签名与集团公章清晰可辨,“这是总裁授权书,明确我拥有全权决策权。方案经法务审核、独立董事认可,不是你们说不行就不行。” 她敲了敲桌子,杯盏震出轻响,“下周一正式执行:财务部负责平台上线,审计部对接第三方,内控部三天内提交搜查计划。这是命令,不是讨论。”
她看向李嵩,眼神冷得像冰:“你是财务负责人,执行不力,我会向董事会申请换帅。”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李嵩攥着方案的手指泛白,张慎垂着头,没再说话。散场时,众人陆续离开,李嵩路过武明空身边,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气息裹着阴鸷:“武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集团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