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总裁办公室,空调出风口飘出的冷风都带着股咖啡味。武明空挽着白衬衫袖口,小臂上还沾着点未干的咖啡渍 —— 刚才演练时太投入,打翻了半杯冷萃,她随手擦了擦就继续,根本没心思管。
“再来一遍。假设张董拍着桌子问:‘武总,你搞的部门精简,员工流失率涨了 5%,这就是你说的改革成效?’” 裴怀古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里捏着份《模拟质询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二十多个股东可能问的问题,全是王皇后那边常放的风。
武明空没看稿子,指尖直接点在面前的述职报告上,语速稳得像敲键盘:“首先,张董,流失率 5% 的数据没错,但得看流失的是谁 —— 这 5% 里,有 3% 是连续两年绩效垫底的员工,2% 是主动跳槽到竞品公司的普通职员,核心技术岗和管理层的留存率反涨了 12%。”
她翻开附件,抽出一张彩色折线图,绿色的 “核心人才留存率” 和红色的 “低效员工流失率” 对比鲜明:“您看,精简后,研发部的项目交付效率提了 15%,财务部的费用审核时间从三天缩到一天,人力成本降了 8%,这才是精简的真正成效。要是留着那些混日子的,新能源项目现在还卡在审批环节。”
裴怀古点头,又翻到下一个问题:“褚遂良要是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重用的李义府爱蹭论坛、许敬宗乱花钱,这就是你选人的眼光?’”
“先讲功劳,再摆敲打记录。” 武明空从证据汇编里抽出两叠文件,“李义府主导的电池续航技术改良,让咱们的产品比竞品多跑二十公里,光这个就为集团省了 3000 万研发成本;许敬宗的情报网,挖出了刘梅虚报 50 万招待费的证据,还追回了张诚贪的 820 万公款。”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锋芒:“至于他们的小毛病,我早处理了 —— 李义府收名表的事,我让他退了,还写了整改报告;许敬宗情报费报销不规范,我扣了他半个月奖金,现在所有开支都附明细。倒是褚老,您一直保着的采购部刘主管,收受供应商回扣的流水都在这,要不要给股东们念念?”
裴怀古和苏晴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这半个月的演练没白费,武明空现在不管被问什么,都能绕回业绩和证据,既不被带节奏,又能反将一军。
桌上的两份文件,是武明空的 “双保险”。左边的《述职报告》厚得像本字典,封面印着 “李氏集团改革半年度成效复盘”,里面全是硬邦邦的数据:成本降 15%、营收增 22%、新能源项目进度提前 30%、客户满意度涨 10%—— 每个数据后面都跟着 “三保险”:审计师签字的报表、第三方机构的评估报告、对应的合同复印件。为了让老股东看明白,苏晴特意把枯燥的数据做成动态图表,比如把 “改革前后利润对比” 做成柱状图,红色是去年同期,绿色是现在,一眼就能看出翻倍的差距。
右边的《王皇后派系违规证据汇编》更狠,是许敬宗和裴怀古熬了三个月攒的 “黑料库”,但跟王皇后的伪造材料不同,这里全是实锤。最上面是王浩的假账账本,某页写着 “支付某咨询公司服务费 50 万”,旁边附着银行流水 —— 钱根本没给咨询公司,转到了王皇后侄子的私人账户,账本上还有王皇后的签字;下面是刘梅的招待费发票,一张 “宴请客户” 的发票金额 10 万,对应的却是她带家人去三亚旅游的机票酒店记录;最关键的是段录音,是褚遂良在部门会上说的:“武明空的改革方案,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就找理由挑错,等陛下身体不好,咱们再把权力拿回来。” 录音是许敬宗安在会议室的微型设备录的,音质清晰,连褚遂良咳嗽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些证据按‘股东关心程度’排了序。” 苏晴把汇编翻到目录页,用荧光笔标了重点,“股东最恨贪腐,就先放刘梅、张诚的证据;怕权力动荡,就放褚遂良拖延改革的录音;要是扯武氏集团的事,就直接甩鉴定报告 —— 那张 p 的合影,我找了权威机构做了真伪鉴定,报告附在后面。”
武明空揉了揉太阳穴,端起冷透的咖啡喝了一口。演练从晚上十点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她的嗓子有点哑,但眼睛亮得很。只要李治能出席股东大会,再帮她敲个边鼓,那些摇摆的股东肯定会站到她这边 —— 毕竟李治是创始人,说话比任何数据都管用。
“最后过一遍流程:明天早上八点到会场,苏晴在后台负责调资料,报编号就好;裴怀古跟在我身边,随时补数据;徐助理守着门口,要是王皇后那边耍花招,立刻通知我们。” 武明空合上文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四个小时,眯半小时,六点再……”
“武总!不好了!”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徐助理跑得头发都乱了,手里攥着个手机,脸色白得像纸,“医院来电话,陛下…… 陛下病情突然反复,高烧 39 度 5,肺部感染,医生说要立刻进 IcU 观察!”
“哐当” 一声,武明空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到白衬衫上,像泼了片墨。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医生怎么说?有没有生命危险?股东大会当天能不能出席?”
“生命危险暂时没有,但医生说必须绝对卧床,不能受任何刺激,更不能劳累。” 徐助理的声音发颤,“我问了能不能请医生跟着去会场,医生说‘要是想让陛下好好活着,就别让他出医院’。出席的可能性…… 最多三成,甚至更低。”
办公室里瞬间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风声。裴怀古手里的质询清单掉在地上,苏晴的脸也白了 —— 李治是武明空最大的靠山,那些老股东、宗亲股东,之所以不敢明着跟王皇后站一起,就是看在李治的面子。要是李治不出席,王皇后肯定会拿 “宗亲”“创始人遗志” 说事,那些摇摆的股东,比如张董、李姓宗亲股东,很可能会倒向王皇后。
“怎么办?武总,要不我们把股东大会推迟?” 苏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不能推辞。” 武明空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碎片割破了手指,血珠滴在咖啡渍上,她却像没感觉似的,“王皇后的黑料都准备好了,明天肯定会在会场散发,推迟只会给她更多时间拉票。而且股东们最忌讳‘临时改期’,会觉得我们心虚。”
她走到垃圾桶旁,把碎杯子扔进去,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慢慢缠在手指上。动作很慢,但每一个动作都很稳。裴怀古和苏晴看着她,发现她的手指在抖,可眼神却越来越亮,像淬了火的钢。
“靠山倒了,就自己当靠山。” 武明空转过身,拿起述职报告和证据汇编,“裴怀古,你再把所有证据核对一遍,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尤其是褚遂良拖延改革的录音,备份三份,U 盘、手机、云盘各存一份。苏晴,你联系法务部,让他们派三个律师在会场待命,要是王皇后敢拿伪造的照片说事,立刻出具鉴定报告,再告她诽谤。”
她顿了顿,指节敲了敲股东名单:“拉票的事,我亲自去跑。张董那边,我去跟他谈新能源项目的分红预期;李姓宗亲股东,我带他去看母亲当年的实验室,提一提陛下对我的托付;最关键的是长孙无忌,他手里有三个小股东的投票权,我现在就去他家。”
“可现在是凌晨四点,长孙老董肯定在睡觉……” 裴怀古提醒道。
“就是要在他睡觉的时候去。” 武明空抓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这个点去找他,他才会知道我有多急,也才会相信我没了陛下的支撑,依旧有底气赢。”
徐助理连忙跟上:“我开车送您!”
办公室里只剩下裴怀古和苏晴。裴怀古捡起地上的质询清单,看着上面被武明空画的红圈,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认识武明空三年,从她刚回国时抱着母亲的研究资料闯董事会,到现在独当一面准备跟王皇后决战,她从来没在困难面前低过头。
苏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法务部:“裴总监,我们也别歇了,再把证据过一遍吧。”
裴怀古点头,重新翻开证据汇编。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 “武明空” 三个字上,像是给这两个字镀上了层金边。
而此时的长孙无忌家,门铃响了三遍,穿着睡衣的老管家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武明空,愣了一下 —— 她的衬衫上还沾着咖啡渍和血渍,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挺直了脊梁,手里抱着份文件,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麻烦通报长孙老董,武明空有要事相商,关乎李氏集团的未来。”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老管家刚要说话,楼梯上传来长孙无忌的声音:“让她进来吧。我知道她会来。”
武明空跟着老管家走进客厅,看到长孙无忌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杯刚泡好的茶。茶几上,赫然放着一份王皇后派人送来的《武明空履职问题调查汇编》,封面的烫金大字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老董,我不是来求您的。” 武明空把自己的述职报告和证据汇编放在茶几上,“我是来给您看两份材料,一份是我这半年的业绩,一份是王皇后派系的贪腐证据。您投谁,我不逼您,但我希望您投给‘能让李氏活下去的人’。”
长孙无忌拿起两份文件,没翻,先看了眼武明空的手指:“手怎么伤的?”
“摔了个杯子,不碍事。” 武明空笑了笑,指尖的创可贴已经渗出血迹。
长孙无忌的目光落在她的衬衫上,又看了看茶几上的两份文件,突然叹了口气,拿起老花镜:“坐吧,陪我喝杯茶。有些事,我们得好好聊聊。”
武明空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坐下,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医生急促的声音:“武总,您快来医院!陛下他…… 他说要见您,还说要亲自去参加股东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