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芦里的米酒见了底,谢昭言把空葫芦放在石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夜色渐深,院外的桂树被风拂得轻晃,细碎的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像撒了把淡金的星子。沈逸尘攥着温热的酒杯,心里还留着谢昭言那句“我会陪着你”的暖意,喉间的酒香似乎都变得更醇厚了些。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像块捂不热的冰。”谢昭言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打破了夜的安静,“那时候你在雾隐村后山查灵脉,我跟着你走了半里地,你都没回头看我一眼,只盯着手里的瓷瓶碎片,好像全世界就只剩那片碎片了。”
沈逸尘愣了愣,回想起来,确实有那么回事。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留下的线索,担心过渡灵脉出事,根本没心思留意身边的人。他忍不住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歉意:“那时候光顾着灵脉的事,没注意到你,抱歉。”
“道歉干什么,我还得谢谢你没把我当成坏人赶跑。”谢昭言往后靠在石椅上,望着头顶的月亮,眼神里带着回忆,“我母亲去世后,我就一直在外面飘着,遇到过不少修士,要么觉得我是散修不屑理我,要么想抢我手里的破妄镜。只有你,不管我是谁,都愿意跟我一起查盟主的阴谋,一起护着雾隐村。”
沈逸尘看着他眼底的落寞,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刚走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在陵光阁里孤零零的,长老们要么对他避之不及,要么想利用他少主的身份谋利,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他轻轻碰了碰谢昭言的酒杯,语气认真:“以后你不用再飘着了,陵光阁的沈府,永远有你的位置。要是你不想待在这里,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游历,去看更多的灵脉,去见更多的妖族部落。”
谢昭言转过头,眼里映着月光,亮得像有星辰落进去。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沈逸尘:“这个给你。”
沈逸尘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枚银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淡淡的灵脉图腾,和破妄镜上的纹路很像。“这是……”
“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是能护住灵力,还能在危险的时候发出警示。”谢昭言的指尖轻轻划过玉佩,语气里带着温柔,“以前我走到哪带到哪,现在给你。你总想着保护别人,却忘了自己也需要被保护,有这枚玉佩在,我能放心些。”
沈逸尘握紧玉佩,冰凉的玉质很快被掌心的温度捂热,像是谢昭言的心意,稳稳地落在他心里。他把玉佩系在腰间,和瓷瓶碎片、灵脉感知花种一起,贴在最靠近心口的位置——这三样东西,承载着母亲的遗愿、朋友的牵挂和伙伴的守护,是他最重要的羁绊。
“谢谢。”沈逸尘的声音有些轻,却满是真诚,“等以后我们找到修复灵脉的方法,我一定帮你母亲完成她没完成的心愿。”
谢昭言笑着点头,又拿起酒葫芦晃了晃,发现真的空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酒没了,不然还能再陪你喝两杯。”
“没关系,府里还有不少米酒,我去拿。”沈逸尘起身要走,却被谢昭言拉住了手腕。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戒律堂处理盟主的后续事宜,该休息了。”谢昭言松开手,眼神里带着关切,“我也该回澄心院了,免得被府里的仆人看到,又要传出什么闲话。”
沈逸尘想起白天长老们刁难的样子,确实不能再给他们找借口的机会。他点了点头,送谢昭言到院门口。两人站在桂树下,风又吹过,花瓣落在谢昭言的发间,沈逸尘下意识地伸手,替他拂掉了花瓣。
指尖碰到发丝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空气里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温度。谢昭言率先回过神,嘴角勾了勾:“那我走了,晚安。”
“晚安。”沈逸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花种和瓷瓶碎片,心里踏实得不像话。这一夜,他没有再做噩梦,梦里都是雾隐村的灵谷田、陵光阁的桂花香,还有谢昭言笑着递酒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沈逸尘是被院外的鸟鸣声吵醒的。他起身洗漱完毕,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谢昭言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灵脉秘录》,桌上还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灵谷粥。
“你怎么这么早?”沈逸尘走过去坐下,拿起一碗粥,暖意顺着碗沿传到指尖。
“早起看了会儿书,想着你要去戒律堂,肯定没时间吃早饭,就去厨房让仆人煮了粥。”谢昭言放下古籍,也端起一碗粥,“快吃吧,粥要凉了,戒律堂那边估计也该派人来传讯了。”
两人刚吃完粥,府里的仆人就匆匆跑进来:“少主,戒律堂的弟子来了,说堂主让您过去一趟,说是关于盟主和长老们的定罪,需要您去做证。”
沈逸尘和谢昭言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往戒律堂走。路上,遇到不少弟子,看到他们,都恭敬地问好,再也没有之前的怀疑和敌意。走到戒律堂门口,刘修士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你们来了,堂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盟主和那几个长老还在狡辩,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有典籍和密令在手,他们狡辩也没用。”谢昭言拍了拍沈逸尘的肩,语气坚定,“别担心,我们今天就把这事彻底了断,让玄门彻底清净。”
走进戒律堂,堂主正坐在桌案后,脸色严肃。盟主和赵、孙、李三位长老被绑在柱子上,头发凌乱,却依旧嘴硬。看到沈逸尘和谢昭言,盟主的眼里满是恨意:“沈逸尘,你别得意!就算我输了,玄门里还有人不认可你,你迟早会和你母亲一样,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沈逸尘没有理他,走到桌案前,将怀里的密令、手稿和古籍都放在桌上:“堂主,这些都是证据,盟主伪造妖害、掠夺灵脉、炼制邪丹,赵长老私藏灵脉结晶,孙长老偷挖凝灵草,李长老参与盟主的阴谋,桩桩件件都证据确凿,绝无虚假。”
谢昭言也上前一步,掏出破妄镜:“我可以用破妄镜再验一次,让他们无可辩驳。”
堂主点了点头,示意谢昭言动手。破妄镜的蓝光再次亮起,照在盟主和三位长老身上,他们的罪行像画面一样,清晰地映在镜面上——盟主在暗窟炼制邪丹的场景、赵长老偷偷藏起灵脉结晶的样子、孙长老在雾隐村挖凝灵草的画面、李长老帮盟主看守锁灵柱的场景,全都展现在众人面前。
戒律堂的弟子们看得清清楚楚,愤怒地指着盟主和长老们,纷纷要求严惩。盟主和三位长老再也无法狡辩,脸色惨白,瘫软在柱子上。
堂主重重一拍桌案,语气威严:“盟主罪行滔天,废除修为,关押在玄门地牢,永世不得出来!赵、孙、李三位长老,废除长老职位,罚去守护过渡灵脉,终身不得离开雾隐村!其他参与阴谋的弟子,根据罪行轻重,分别处以禁闭和罚役!”
判决下来,弟子们齐声应和,押着盟主和长老们往地牢和雾隐村去。戒律堂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堂主看着沈逸尘和谢昭言,语气里满是欣慰:“多亏了你们,玄门才能恢复清净,过渡灵脉也能得以保全。以后玄门的稳定,还要靠你们啊。”
“我们会尽力的。”沈逸尘点头应下,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
离开戒律堂时,阳光正好,洒在陵光阁的飞檐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刘修士追了上来,递给他一张传讯符:“雾隐村那边传来消息,阿瑶说灵脉感知花种在你身上很安稳,还说等灵谷成熟了,让你回去吃灵谷饭。”
沈逸尘接过传讯符,心里暖暖的。他转头看向谢昭言,眼里满是期待:“等处理完玄门的事,我们去雾隐村看看吧,尝尝成熟的灵谷,再看看阿瑶种的花草。”
谢昭言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啊,顺便再带两壶米酒,我们在灵谷田边,好好喝一杯——这次,一定要把酒温好。”
沈逸尘也笑了,腰间的玉佩、怀里的花种和瓷瓶碎片,都像是在呼应他的心情,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有谢昭言在身边,有这些重要的羁绊陪着他,他就有勇气走下去,去实现“灵脉长青,众生安乐”的心愿,去守护所有他在乎的人。
两人并肩走在陵光阁的石板路上,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紧紧相依的光,照亮了玄门的新未来,也照亮了他们共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