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泽的晨光刚漫过石碑顶,带着灵脉复苏的清润气息,沈逸尘已背着简单行囊站在谷口。谢昭言将青鸾花香囊系在他腰间,指尖刻意多停留了片刻,玄门灵力顺着囊上鸾纹游走,在布料深处织就一道隐秘灵络,既防潮气侵蚀,又能随时感知彼此方位:“七日之期,若有半分异动,捏碎香囊即可。我已在囊底注入三道破妄灵力,能暂挡邪祟突袭。”
沈逸尘攥紧香囊,清冽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灵力钻进鼻腔,竟压下了体内旧伤的隐痛。他抬手拂过谢昭言鬓角的碎发,眼底满是不舍却又坚定:“等我从青鸾谷回来,咱们便着手灵脉共生之法。忘川泽这边,你多留意修士与半妖的磨合,别让旧日嫌隙再生事端。”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念的半妖之力特殊,你多照看些,别让她独自闯到泽边深处。”
青禾手中引路幡轻轻一摇,灵风卷起三人身影,踏入了人间与妖域交界的灵脉裂隙。裂隙内并无黑暗,反倒流光溢彩,两侧灵河奔腾,水珠溅落在衣上,竟化作细碎的灵力融入体内,连呼吸都变得顺畅。“青鸾谷的圣树灵泉,是妖域灵脉的源头,千年未断。”青禾边走边道,声音裹着灵风飘来,“千年前凌渊先祖耗尽本源封印魔尊,圣树便日渐枯萎,叶脉发黄,树心黯淡,族人们试过无数方法都无济于事,直到你现世,树心才重新焕发光泽,连泉水中的灵脉都活跃了数倍。”
沈逸尘心头微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记忆——参天古树下,身着青袍的男子展开双翼,羽翼扫过之处,灵脉如银带缠绕,族人们跪地欢呼,手中捧着沾染灵泉的花枝,将花瓣撒在他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让他指尖微微发烫,仿佛那段岁月就在昨日。
半日光景,青鸾谷已然在望。谷口两座青鸾石雕历经千年风霜,羽翼上的纹路仍清晰可辨,石雕底座爬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上开着细碎的蓝花,正是青鸾族特有的灵鸾花,据说只在灵脉充沛之地绽放。踏入谷中,灵雾如轻纱缭绕,空气中的灵力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露,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经脉被滋养的舒畅,连衣角都沾着淡淡的灵韵。尽头的圣树更是壮观,树干需十数人合抱,树皮呈深褐色,布满了古老的裂纹,枝叶遮天蔽日,金色光斑透过叶隙洒落,在地面汇成流动的星河,偶尔有灵鸟落在枝头,鸣叫之声清越动听。
圣树下,一汪灵泉泛着幽蓝光泽,泉水汩汩涌动,隐约能看见泉底交织的灵脉根系,根系上附着细碎的光点,如同星星坠入水中。青鸾族的族人早已列队等候,他们身着绣满鸾纹的素色衣袍,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灵泉波纹,见沈逸尘走来,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恭迎世子归位!”
这声“世子”让沈逸尘浑身一震,体内青鸾之力突然躁动起来,与周围灵脉产生强烈共鸣,灵雾在他周身盘旋缭绕,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凌渊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同样的圣树,同样的族人,同样的跪拜,那时的自己,正展开双翼立于泉边,手中捧着灵源戒指,接受族人们的祈福。
“沈公子,圣泉已引动圣树灵力,即刻便可入泉。”青禾走到泉边,双手结印念动古老咒语,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随着咒语声,圣树的枝叶剧烈晃动,金色光屑如雨般落下,融入灵泉中。原本平静的泉水瞬间沸腾,幽蓝光芒暴涨,灵脉之力如游鱼般在水中穿梭跳跃,甚至能听到细微的灵脉流淌之声。
沈逸尘褪去外袍,露出肩头隐约可见的旧伤疤痕,那是早年与邪祟缠斗时留下的印记。踏入灵泉的瞬间,一股温润的力量便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比裂隙中的灵脉之力更纯粹、更磅礴,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伤口。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任由灵泉之力冲刷经脉。旧伤处传来阵阵酥麻,那些被邪祟余毒侵蚀的地方,正被灵泉之力一点点修复,黑色的毒素从毛孔中渗出,遇水便化作青烟消散,融入灵雾中被圣树净化。
第一日,灵泉之力专注于清毒疗伤。沈逸尘能清晰感受到,受损的丹田正在缓慢愈合,原本滞涩的灵力运转愈发顺畅,青蓝色的灵力在体内游走,如同溪流般滋润着干涸的经脉。族人们守在泉边,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祈福歌谣,歌声与圣树的枝叶摩挲声交织,形成奇妙的韵律,不仅安抚着沈逸尘的心神,更让灵泉的力量愈发平和。
第二日,经脉修复大半,灵泉之力开始向丹田汇聚。沈逸尘尝试按照凌渊记忆中的法门运转灵力,青蓝色的灵力在体内游走,与灵泉之力相互缠绕,竟生出一股更强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圣树的根系正在与他的灵脉相连,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本源之力,树心处传来微弱的搏动,如同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
第三日夜里,异变突生。丹田处突然传来剧烈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灵力在体内疯狂冲撞,险些冲破经脉。沈逸尘险些心神失守,好在及时想起青禾的叮嘱,强行压下杂念,默念静心咒,任由那股力量冲撞。片刻后,胀痛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盈,体内的青鸾之力如同挣脱了枷锁,疯狂滋长,灵泉中的泉水也随着灵力波动泛起层层涟漪。
第四日,他沉入意识深处,终于见到了那只沉睡的青鸾本源。混沌虚空中,巨大的青鸾敛翼而卧,羽翼呈淡蓝色,眼瞳如冰晶般剔透,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灵雾。“世子,等候千年,你终于归来。”青鸾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意识中回荡,带着久别重逢的欣慰。沈逸尘试着将自身灵力渡过去,青鸾立刻回应,本源之力如瀑布般涌入体内,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他浑身剧震,灵泉中的泉水竟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水柱环绕着他,水珠溅落在身上,又化作灵力融入体内。
第五日清晨,族人们发现,灵泉中的沈逸尘后背渐渐隆起,淡蓝色的羽翼轮廓透过灵雾隐约可见,羽毛的纹路在幽蓝光芒下若隐若现。青禾眼中满是激动,高声道:“本源觉醒,世子即将展露青鸾真身!”族人们纷纷跪拜,祈福的歌声愈发嘹亮,灵雾在他们头顶凝聚,形成一片云海,云海中隐约有鸾鸟虚影盘旋。
沈逸尘能清晰感受到翅膀生长的过程,骨骼舒展的脆响、羽毛萌发的酥麻,都让他热血沸腾。这对翅膀仿佛天生就长在他身上,每一根羽毛都蕴含着磅礴的灵脉之力,挥动间便能引动周围灵雾翻腾,连圣树的枝叶都随之晃动,落下更多金色光屑。
第六日,翅膀已然成型。淡蓝色的羽毛如上好的蓝宝石,泛着幽光,羽翼边缘点缀着细碎的银纹,展开时长达数丈,灵风卷动着灵雾,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蓝色光幕。他尝试着挥动翅膀,身体轻盈地悬浮在灵泉上空,低头便能看见泉底自己的倒影——青衫猎猎,羽翼如帆,眼底是与凌渊如出一辙的威严,却又多了几分属于沈逸尘的温润。他试着催动灵力,翅膀扇动间,竟带着他在圣树周围盘旋了一圈,灵风拂过枝叶,引来灵鸟阵阵和鸣。
第七日,传承仪式正式开启。青禾身着繁复的祭祀服饰,头戴嵌有灵晶的凤冠,手持镶嵌着灵珠的权杖,站在圣树前。族人们整齐排列,灵雾在他们头顶凝聚,形成一片云海,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束灵鸾花。沈逸尘从灵泉中走出,双翼展开,青蓝色灵力铺天盖地,圣树的枝叶随之剧烈晃动,金色光屑如暴雨般落下,灵泉也沸腾起来,化作一道道水柱冲向天空。
“青鸾族传承仪式,启!”青禾高声吟唱,权杖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地面泛起淡淡的灵光。圣树树干上,古老的符文如活过来一般,顺着树干流淌,最终汇聚成一道金色光柱,笼罩住沈逸尘。
光柱中,无数传承记忆涌入沈逸尘脑海:青鸾族的起源、守护妖域的责任、操控灵脉的秘术,还有凌渊与谢临渊并肩作战的片段——两人在忘川泽联手封印魔尊,灵脉在他们周身交织,昭言剑的青光与青鸾翼的蓝光相互映衬,最终将魔尊镇压在圣树之下。那些画面如此清晰,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般,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使命感。
“沈公子,接灵源戒指!”青禾手持一枚古朴戒指走上前来。戒指通体呈淡蓝,由青鸾族特有的灵犀木炼化而成,戒面镶嵌着一颗灵珠,珠内仿佛有灵脉流转,隐约能看到缩小版的圣树倒影。“此戒乃青鸾族至宝,可调动妖域灵源,更能感应血脉相连之人的气息与方位,即便相隔两界,也能传递简单的灵力讯息。”
沈逸尘伸出左手,戒指自动套入食指,与灵脉瞬间相连。一股清凉之力顺着指尖蔓延全身,他能清晰感知到整个青鸾谷的灵脉走向,甚至能隐约触碰到妖域各处的灵源节点,连远方山脉中的灵脉波动都清晰可辨。他试着催动戒指,将意念投向谢昭言,瞬间,忘川泽的景象便在脑海中浮现——谢昭言正坐在石碑旁,手中翻阅着那本先祖手札,身旁放着一壶热茶,小念蹲在不远处,正用树枝逗着一只灵兔,气息平稳安宁。
“世子归位!”族人们再也抑制不住激动,齐齐起身欢呼,声音震得灵雾翻腾,灵鸾花从手中飘落,在空中化作细碎的灵光。沈逸尘展开双翼,青蓝色灵力冲天而起,与圣树的金色光芒交织,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灵泉沸腾,灵脉欢腾,整个青鸾谷都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连远处的灵脉都随之共鸣,泛起淡淡的蓝光。
仪式结束后,沈逸尘并未立刻离去。他在青禾的指导下,熟悉着翅膀的操控与灵源戒指的妙用。不过三日,他已能自由驾驭双翼,飞行时快如闪电,转弯、俯冲、盘旋都得心应手;灵源戒指更是妙用无穷,不仅能调动灵脉之力施展法术,还能通过戒指与谢昭言传递简单的灵力讯息,他试着将一缕青鸾灵力注入戒指,片刻后便感受到谢昭言回应的破妄灵力,温暖而清润。
归心似箭的情绪日益浓烈,第四日清晨,沈逸尘向青禾与族人们辞行。“世子一路保重,青鸾谷永远是你的后盾。”青禾递给他一瓶灵泉泉水,瓷瓶由灵犀木制成,能锁住泉水的灵韵,“此水可滋养灵脉,稳固本源,若修炼共生之法遇阻,或能派上用场。族中已备好灵鸾花种,待两界和平,可将其散播人间,让灵脉气息互通。”
沈逸尘接过瓷瓶,躬身行礼:“多谢前辈,他日若有需要,我必归来相助。”族人们纷纷上前,将手中的灵鸾花递给他,花瓣上沾染着灵泉的湿气,清香扑鼻。
双翼展开,灵风卷起他的身影,朝着忘川泽的方向疾驰而去。妖域与人间的距离,在青鸾的速度面前不值一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熟悉的忘川泽便出现在视野中。灵脉复苏后的忘川泽愈发生机勃勃,草木长得郁郁葱葱,野花遍地绽放,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灵脉的温润,连之前残留的邪祟气息都已消散无踪。
沈逸尘刚一落地,翅膀还未完全收起,便见一道青色身影快步走来。谢昭言的目光先落在他身后的淡蓝羽翼上,眼中闪过惊艳,随即化为真切的笑意,快步上前:“回来得正好,我刚研究完手札中关于灵脉节点的记载。”
沈逸尘收起翅膀,快步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灵源戒指立刻泛起微光,与谢昭言体内的玄门灵力缠绕交织,一股温暖的共鸣感在两人之间流淌,经脉中的灵力也随之欢腾。“昭言,你看。”他抬手展示灵源戒指,指尖摩挲着戒面的灵珠,“有了它,妖域灵源尽在掌控,更能随时感应到你。昨日我试着调动灵脉,连青鸾谷的灵泉都能与忘川泽的灵脉产生共鸣。”
谢昭言指尖抚过戒面,能清晰感受到其中流转的灵脉之力,眼底亮了起来:“如此,灵脉共生之法便再无瓶颈。你的青鸾之力为妖域根基,我的破妄术为人界引信,这戒指便是两界灵脉的桥梁,正好能打通关键节点,让灵脉互通互养。”
“沈公子!”清脆的欢呼声传来,小念攥着青鸾花香囊跑了过来,仰头盯着那对刚收起的羽翼,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忍不住想去触碰,又怕惊扰到他,“你的翅膀好好看!像雨后的天空,还带着灵泉的味道!能带我飞一圈吗?我想看看忘川泽的上空是不是全是星星一样的灵脉?”
沈逸尘被她的模样逗笑,弯腰将她抱起,翅膀轻轻展开一角,灵风拂起小念的发丝,带着淡淡的灵鸾花香:“当然可以。不过得等我和你谢公子完成正事,到时候带你飞遍两界,去看青鸾谷的圣树,去看人间的市集烟火,再带你去灵泉边摘灵鸾花。”
小念兴奋地搂住他的脖颈,连连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谢昭言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伸手拂去沈逸尘肩头沾染的灵雾水珠。阳光洒在三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圣树灵泉的清润、青鸾羽翼的流光、玄门灵力的温润,交织成一幅安宁而充满希望的画面。
沈逸尘低头看向谢昭言,眼中满是坚定:“昭言,准备好了吗?这一次,我们让两界灵脉真正相融,让和平不再是奢望,让凌渊与谢临渊的心愿,在我们手中实现。”
谢昭言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灵力共鸣愈发强烈,连周围的草木都随之摇曳,灵脉在脚下轻轻搏动:“早准备好了。”
远处,反抗者们正在修整据点,修士与半妖们并肩劳作,有的在搭建木屋,有的在开垦灵田,欢声笑语随风飘来。那杯在时光中温了千年的酒,历经了战乱与分离、觉醒与重逢,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即将圆满的契机。青鸾的羽翼庇护着灵脉,破妄的清光涤荡着阴霾,灵源戒指串联起两界的希望,而他们紧握的双手,终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让两界共生的传说,在岁月长河中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