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城的黑色雾气渐渐消散,阳光穿透云层,重新洒满这座饱经劫难的城池。镇妖柱巍然矗立,柱身的封印符文金光流转,青蓝色的灵脉之力顺着柱体蔓延,滋养着龟裂的土地,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空气中的腐臭气息被清新的灵力取代。
沈逸尘靠在谢昭言肩头,指尖的灵源戒指终于恢复了温润的光泽,不再有尖锐的刺痛,只是灵力耗损过度,指尖仍有些发颤。谢昭言握着他的手,破妄术的微光缓缓流淌,为他梳理紊乱的灵力,眼底满是疼惜:“你先回妖域休养,顺便……”
“顺便求取青鸾圣树的核心灵源。”沈逸尘接过话头,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镇妖柱虽然暂时稳固,但核心灵源损耗严重,仅靠灵源戒指和玄心城的灵脉,撑不了太久。”
谢昭言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青鸾圣树是妖域灵脉的根源,其核心灵源纯净无匹,只有它能彻底填补镇妖柱的亏空。只是青禾长老未必会同意,圣树灵源是妖域的根基,不可轻易动用。”
“我知道这很难。”沈逸尘缓缓起身,青鸾翼的光芒黯淡,勉强支撑着身体,“但两界灵脉相连,镇妖柱若是再次崩坏,妖域的灵脉也会受到波及,青鸾圣树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他看向远处正在安抚居民的小念和林雨,又看向守护在镇妖柱旁的玄心城长老们:“我必须去试一试。你留在这里,盯着镇妖柱的动向,顺便协助玄阳子长老安置居民,有任何情况,立刻传信给我。”
谢昭言担忧地看着他:“你的灵力耗损太大,独自前往妖域太危险了。”
“无妨。”沈逸尘从储物袋中取出青禾长老之前赠予的玉瓶,倒出一枚晶莹的灵露丹服下,一股温和的灵力在体内化开,稍稍缓解了疲惫,“灵露丹能支撑我抵达妖域,而且……青鸾圣树是我的根,靠近它,我的灵力会恢复得更快。”
谢昭言不再劝阻,只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狐裘披风,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妖域的雪岭风大,多穿点。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带着灵源回来,我们再一起温酒。”
“好。”沈逸尘望着他,眼中满是眷恋,“等我回来,换我为你温酒。”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沈逸尘踏上前往妖域的传送阵。白光闪过,身影消失在阵中,谢昭言站在原地,望着传送阵的光芒渐渐消散,握紧了手中的破妄镜,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平安归来。
妖域的雪岭终年积雪,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雪沫,如同锋利的冰刃,刮在脸上生疼。沈逸尘刚走出传送阵,便被一股凛冽的寒风包裹,狐裘披风下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望去,远处的雪山顶上,一棵巨大的青鸾圣树立于云海之间,树干苍劲挺拔,枝繁叶茂,翠绿的叶片上凝结着冰晶,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芒。圣树周围萦绕着浓郁的灵脉雾气,如同白色的轻纱,滋养着整个妖域的生灵。
那是他的根,是青鸾族的传承之地。每次靠近圣树,沈逸尘都能感受到一股血脉相连的温暖,仿佛回到了族人还在的时光。
他深吸一口气,裹紧披风,朝着雪山顶的圣树走去。寒风越来越烈,吹得他身形不稳,灵力耗损带来的眩晕感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着牙,强行催动残存的灵力,青鸾翼展开,勉强抵御着风雪,一步步朝着圣树靠近。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了圣树之下。巨大的树干需要数十人合抱,枝叶遮天蔽日,挡住了漫天风雪。树下温暖如春,灵脉雾气浓郁得几乎化作实质,吸入一口,便觉得体内的灵力在快速恢复。
沈逸尘走到树干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圣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叶片轻轻颤动,一股纯净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体内,驱散了疲惫与寒冷,眩晕感也渐渐消失。
“圣树,好久不见了。”沈逸尘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求取核心灵源。”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圣树:“人间的镇妖柱濒临崩坏,被黑暗灵源侵蚀,若是镇妖柱倒塌,两界灵脉都会断裂,到时候,不仅人间会生灵涂炭,妖域也会遭受灭顶之灾。我知道核心灵源是你的根本,求取它可能会让你受损,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圣树的叶片颤动得更厉害了,浓郁的灵脉雾气围绕着沈逸尘旋转,像是在回应他的请求。沈逸尘能感受到圣树的犹豫,也能感受到它对妖域的守护之情,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圣树对两界生灵的悲悯。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青禾长老带着几位妖域的长老,快步走到树下。看到沈逸尘,青禾长老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逸尘,你怎么回来了?玄心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镇妖柱暂时稳固,但核心灵源亏空严重,急需补充。”沈逸尘睁开眼,看向青禾长老,语气诚恳,“长老,我此次回来,是想向妖域求取青鸾圣树的核心灵源。只有它,能彻底填补镇妖柱的亏空,稳固两界灵脉。”
青禾长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行!”她断然拒绝,“青鸾圣树是妖域的根基,核心灵源更是圣树的命脉,若是取出,圣树会遭受重创,妖域的灵脉也会随之衰退,这万万不可!”
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附和:“青禾长老说得对,圣树灵源不能动!人间的事,自有人类修士解决,我们何必牺牲妖域的利益去帮他们?”
“是啊,千年来人类对我们妖族一直心存偏见,如今却要我们牺牲根基去救他们,这太不公平了!”
沈逸尘早有预料,他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说道:“长老们,我知道这对妖域来说牺牲太大,但两界灵脉早已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指向青鸾圣树:“长老请看,圣树的叶片虽然依旧翠绿,但灵脉雾气已经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稀薄了许多。这是因为人间灵脉受损,影响到了妖域的灵脉平衡。若是镇妖柱倒塌,两界灵脉断裂,圣树失去了灵脉的滋养,最终也会枯萎死亡,到时候,妖域又能独善其身吗?”
青禾长老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圣树上,若有所思。她能感受到圣树的灵脉确实在逐渐衰退,只是之前一直以为是自然现象,没想到竟是受了人间灵脉的影响。
“而且,”沈逸尘继续说道,“黑暗灵源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它的目标不是仅仅摧毁镇妖柱,而是吞噬两界灵源,成为新的主宰。一旦它得逞,无论是人类、妖族,还是半妖,都会成为它的傀儡,生不如死。”
他想起黑暗灵源那扭曲的人脸,想起它充满仇恨的声音,心中一阵恶寒:“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共同的敌人。只有两界同心协力,才能战胜黑暗灵源,守护我们共同的家园。求取圣树灵源,不是牺牲妖域的利益去帮人类,而是为了守护整个妖域,守护两界所有的生灵。”
青禾长老沉默了,几位妖域长老也面面相觑,脸上的反对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凝重。
沈逸尘走到青禾长老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长老,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我恳求你,再考虑一下。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担保,等两界和平稳定,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圣树的损伤,绝不会让妖域蒙受损失。”
青鸾圣树的叶片再次颤动起来,这一次,一股更加浓郁的灵脉雾气涌来,围绕着青禾长老旋转。青禾长老闭上眼睛,似乎在与圣树沟通。
过了许久,青禾长老睁开眼,眼中满是决断:“好,我同意取出圣树的核心灵源。”
“长老!”几位妖域长老惊讶地说道。
“圣树已经回应了我。”青禾长老抬手打断他们,“它愿意献出部分核心灵源,守护两界灵脉。而且,逸尘说得对,我们不能只顾着妖域的安危,两界生灵的命运,早已紧密相连。”
她看向沈逸尘,语气郑重:“但我有一个条件。取出灵源的过程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必须留在圣树旁,用你的青鸾血脉安抚圣树,减少灵源取出时的损伤。另外,灵源取出后,你必须亲自护送回玄心城,确保灵源的安全。”
“多谢长老!”沈逸尘大喜过望,再次深深鞠躬,“我一定照办!”
接下来的三天,沈逸尘一直守在青鸾圣树旁。他盘膝坐在树下,运转青鸾血脉的力量,将自己的灵力与圣树的灵脉融为一体。圣树的叶片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与他告别。
沈逸尘能清晰地感受到圣树核心灵源的流动,那是一股极其纯净、温暖的力量,如同母亲的怀抱,滋养着他的身心。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圣树,谢谢你。此次调配一定要顺利,等和平降临,我一定会回来好好守护你。
三天后,青禾长老带领几位妖域长老来到树下。此时,圣树的枝干上,凝结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晶莹晶体,散发着柔和的青蓝色光芒,正是青鸾圣树的核心灵源。灵源周围萦绕着浓郁的灵脉雾气,不断滋养着晶体,让它保持着纯净与稳定。
“可以取了。”青禾长老深吸一口气,手中出现一把玉质小刀,小心翼翼地靠近灵源。
沈逸尘屏住呼吸,将青鸾血脉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安抚着圣树的灵脉。当玉刀轻轻割下灵源的那一刻,圣树的叶片剧烈颤动起来,发出一阵轻微的呜咽,灵脉雾气瞬间稀薄了许多,树干上的部分叶片也开始泛黄。
“圣树!”沈逸尘心中一痛,立刻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圣树体内,帮助它修复损伤。
青禾长老将核心灵源放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玉盒上刻满了防护符文,能锁住灵源的力量,防止其流失。她将玉盒递给沈逸尘:“灵源已经取出,你务必保护好它。这不仅是镇妖柱的希望,也是妖域的希望。”
“我会的。”沈逸尘接过玉盒,入手温润,能感受到里面灵源的跳动,如同心脏一般鲜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烈风带着一队妖域战士,快步走到树下。烈风是妖域狼族的首领,性格豪爽,战力高强,之前在中转站的奠基仪式上,曾与沈逸尘并肩作战。
“沈公子!青禾长老!”烈风抱拳道,“我听说要将圣树灵源送往玄心城,特意来请缨护送!”
青禾长老皱眉:“烈风,护送灵源的任务极其危险,黑暗灵源的余党很可能会中途偷袭,你……”
“长老放心!”烈风打断她,眼神坚定,“我狼族战士个个英勇善战,而且我与沈公子并肩作战过,彼此信任。此次护送灵源,不仅是为了玄心城,更是为了妖域,为了两界和平。我烈风在此承诺,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守护好灵源,守护好两界灵脉!”
他身后的狼族战士们也齐声喊道:“守护灵源!守护两界灵脉!”
沈逸尘看着烈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烈风的为人,豪爽仗义,重情重义,有他护送,灵源的安全会多一份保障。
“多谢烈风首领。”沈逸尘抱拳道,“有你相助,此次任务一定能顺利完成。”
青禾长老点了点头:“既然烈风主动请缨,那便由你带领狼族战士,与逸尘一同护送灵源前往玄心城。沿途务必小心,若遇偷袭,优先保护灵源,必要时可传信回妖域,我们会立刻支援。”
“是!”烈风大声应道。
沈逸尘最后看了一眼青鸾圣树,圣树的叶片已经停止了颤动,但依旧有部分叶片泛黄,灵脉雾气也比之前稀薄了许多。他在心中默默说道:圣树,等我回来。
随后,他转身与烈风一起,带领着狼族战士,踏上了前往玄心城的路程。运输队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青禾长老站在圣树下,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期盼:“一定要顺利抵达,两界和平,就靠你们了。”
风雪依旧呼啸,但运输队的脚步坚定而从容。沈逸尘握着装有核心灵源的玉盒,感受着里面温暖的力量,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必定充满荆棘,黑暗灵源的余党很可能在暗中埋伏,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肩负着圣树的嘱托,肩负着妖域的希望,肩负着两界生灵的命运。更重要的是,谢昭言还在玄心城等他,等他带着灵源回去,一起温那杯还没温好的酒。
他抬头望向远方,玄心城的方向隐约可见。沈逸尘握紧玉盒,加快了脚步。灵源调配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