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崩了,抖音卡了,b站首页飘起一片“服务器异常”提示。
所有平台热榜前十,六条指向同一个名字——#通灵主播直播死亡预言#、#关注她的人开始倒霉#、#那个吃面的女孩是谁#……词条一个比一个悚然,热度指数呈垂直飙升。
而这一切风暴的源头,此刻正赤脚盘坐在老式公寓的羊毛地毯上,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清冷的侧脸。
晏玖指尖轻滑,一条条翻看评论,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总是来得比真相更快。
【我刚关注她三分钟,楼下邻居就摔了一跤!】
【别吓人,我前天关注完,我家狗半夜抽搐死了……】
【不是吧?我也关注了,啥事没有啊?】
【你闭嘴!你肯定阳气重!】
【求删关!我想退订都找不到按钮!!】
她手指一顿,点开最后那条Ip位于城南殡仪馆家属区的留言,瞳孔微缩。
“不是碰巧。”她低语,“它是替主挡灾。”
【滴——侦测到三例轻度怨念附体案例,建议启动‘净化服务’模块。】系统终于不再哭嚎,转为冷静播报,声音如电流穿过骨缝,带着金属质感。
“不急。”她将手机倒扣在膝上,木地板的凉意透过掌心渗入血脉,寒气顺着经络缓缓上行,激起一阵细微战栗。
她缓缓起身,赤足踩在陈年木板上,足底触到一道微微松动的缝隙——第三块木条,昨晚又响了一次。
脚步落下时,尘埃从地板接缝中簌簌震起,混着檀香与旧纸的气息,在空气中划出无形涟漪。
走向墙角那排老旧木柜时,鼻尖萦绕着泛黄符纸特有的苦涩气味,夹杂着骨铃内部沉积三十年的灰烬味。
柜门吱呀开启,仿佛唤醒沉睡的守墓人。
朱砂绘符的黄纸边缘泛卷,镇魂钉排列如阵,几本手抄经卷封皮斑驳,墨迹似有暗红晕染,指尖拂过时竟传来轻微刺痛,如同被死者的呼吸舔舐。
“殡葬服务,一条龙。”她语气平淡,却像在宣读命运契约,“直播引流,线上接单;线下入殓、净尸、超度,缺人手。”
【你疯啦?我们连个合法营业执照都没有!】
“可以办。”她回头瞥了一眼虚空,眼神清明,“先注册个体户,经营范围写‘礼仪服务’就行。税务问题找中介,场地用这栋老楼顶层,便宜,风水也合适。”
【那你打算招几个员工?道士?法师?还是……殡仪馆下岗职工?】
“目前只缺一个。”她抽出一张朱砂绘符的黄纸,在掌心轻轻摩挲——指尖传来粗糙的纹理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那是符纸吸收过太多怨气后留下的“尸感”。
“入检师。”
【啥玩意儿?】
“尸体进场后的第一道流程,检查死因、残留怨气、是否携带诅咒或附体。”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招聘启事,“必须懂阴阳五行,通晓冥律,最好还能识破伪装型阴灵——比如某些藏在阁楼三十年不肯投胎的老东西。”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一凝。
窗外风声戛然而止,铜铃未动却发出一声极轻的“叮”,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
一股刺骨寒意自天花板缝隙渗下,如同冰水漫过脊背,足底木地板瞬间结出薄霜,寒气顺着脚心直冲丹田,连呼吸都凝成白雾。
灯光忽明忽暗,墙壁投影扭曲拉长,仿佛有谁正从极深处缓缓爬出。
晏玖不动声色,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符纸折成一只纸鹤,指尖微烫——那是符力激活的征兆。
纸鹤置于茶几边缘,羽翼轻颤,似欲飞而未动,尾端隐隐浮现金线纹路,如同命脉搏动。
然后,她抬头,看向屋顶。
“你说是不是啊?”她轻声问,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刀插进寂静的心脏。
轰——!
并非真正的爆炸,而是视觉错觉——仿佛天花板融化出黑洞,一道猩红身影从中爬出。
石膏粉如雨洒落,却是冷的,没有重量,飘在半空便冻结成细小冰晶,触肤即化为针扎般的刺痛。
长发遮面,红衣褴褛,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十指指甲暴涨如钩,森白指尖直指晏玖咽喉。
阴气如潮,席卷整个房间。
温度骤降至冰点,玻璃窗上浮起蛛网般的霜纹,蔓延如活物,每一道裂痕都像是亡者临终前的抓痕。
系统吓得当场静音三秒,才哆嗦着冒泡:【宿主……这、这不是普通残灵……她是被献祭杀掉的!
胸口插过圣器!】
红衣阴灵发出非人的嘶吼,声波震得灯具摇晃,耳膜嗡鸣不止,那声音像是锈铁刮擦棺木,又似无数冤魂在密闭空间里集体哀嚎。
可她刚欲扑下——
晏玖抬手,轻轻一弹指。
纸鹤展翅飞起,迎风化火,烈焰燃出一道金线符印,瞬间封锁四角空间。
火焰无声燃烧,却不发热,反而吸走屋内最后一丝暖意,连心跳都仿佛被冻结。
阴灵被无形之力钉在空中,动弹不得,只能剧烈挣扎,喉咙里溢出破碎哭嚎,那声音刺得耳膜生疼,又直钻脑髓,激起童年噩梦般的本能恐惧。
而晏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清明,无惧无畏,甚至带着几分探究的兴趣。
她从袖中取出一副暗纹黑牌,熟练洗牌,动作优雅如赴宴。
指尖划过牌面,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冥河之水在低语,又似亡者名单被一页页翻动。
“三十年了,没人发现你在上面。”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叶,“可你每晚哭一次,地板第三块松动的木条就会响一次。”
她顿了顿,抬眸,直视那团愤怒与痛苦交织的怨魂。
“你说,你是等救赎……还是等复仇?”
红衣阴灵在符火封锁中剧烈扭曲,嘶吼如刀刮铁锈。
晏玖却向前一步,指尖轻抚袖中黑牌边缘,忽而冷笑:“玫瑰十字?”
话音落下的刹那,阴灵猛然僵住,连挣扎都为之一滞。
那本被长发遮蔽的面孔下,竟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不是愤怒,而是猝不及防被剖开旧伤的剧痛。
她十指痉挛般抓挠空气,仿佛想撕碎这名字背后的记忆,嘴唇开合间溢出破碎音节:“……不要……提那个地方……”
晏玖眸光骤亮,像是暗夜狩猎者终于嗅到血踪。
她缓缓抬手,将纸鹤残烬捏于掌心,灰烬滚烫却不灼肤,反而透出一股阴冷的回流感,如同握住一段埋藏多年的执念。
低声呢喃:“你胸口不该插着铁片——那是圣器残留。”
符火炽烈一分,阴灵的嘶吼便扭曲一分。
“三十年前,城西有座教堂改建,死了人,没人报案。”
霜纹龟裂,墙面浮现出模糊的十字轮廓,如同旧日血痕重现,指尖拂过竟有黏腻触感。
“而他们用的刑具上,刻着一朵玫瑰缠绕十字。”
空气凝滞,整栋老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梁柱之间传来木头断裂般的闷响,仿佛整栋建筑也在回忆那场被掩埋的罪行。
可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残酷的温柔:
“你想恨的人,还在活。”
而在寂静深处,命运之牌已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