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的身体渐渐痊愈,不仅能正常行走,还能帮着沈砚秋打理小院——清晨劈柴、傍晚整理晾晒的灵草,动作虽不如往日利落,却也透着一股生机。两人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借着夕阳的余晖规划前往太南山的事宜,沈砚秋摊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路线:“从青风镇出发,先沿官道走五十里到望溪镇,再转山路就能抵达太南山脚,约莫需要三天路程。”这天,沈砚秋像往常一样在集市角落摆摊卖灵草,摊位旁两个身穿灰袍的修士正压低声音闲聊,其中一人留着山羊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灵石袋:“听说没?镇东那座荒废的山神庙里藏着个黑市,里面啥宝贝都有,法器、丹药、功法秘籍一应俱全,就是鱼龙混杂得很,假货多,还容易惹上麻烦。”另一人连连点头:“我也听说了,上次有个修士在里面买了颗‘筑基丹’,结果是掺了泻药的假货,拉得差点丢了半条命!”
沈砚秋心中一动,手中整理灵草的动作顿了顿。他如今修炼到炼气三层中期,丹田内的灵气虽凝练,却缺少灵石辅助提升;火弹术虽熟练,却没有合适的疗伤丹药傍身,万一在考核中受伤就麻烦了。黑市虽危险,但说不定能淘到便宜的真宝贝。他悄悄将两人的对话记在心里,等摊位上的灵草卖得差不多了,便收摊回家,决定晚上亲自去黑市探探情况。
回到小院,沈砚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风。秦风刚劈完柴,正擦着额头的汗水,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眉头紧紧皱起,搓着双手来回踱步:“黑市那地方太乱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去要是被人盯上了可怎么办?不行,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就算帮不上大忙,也能给你搭个伴儿。”
沈砚秋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秦风的肩膀,语气坚定:“不用了,秦风大哥,你身体刚好转,还需要好好休养,黑市那种地方不适合你。我会小心的,乔装打扮一番,装作落魄修士,只看不轻易出手,绝不会惹麻烦。”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我晚些回来,你不用着急,我可能在里面多逛几圈,仔细甄别宝贝,争取能淘到有用的东西。”
秦风知道沈砚秋主意已定,再劝说也无用,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要是遇到有人故意找茬,别跟他们硬刚,赶紧跑!我在院里给你留着灯,等你回来。”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青风镇的街道上行人渐少,只有几家酒楼还亮着灯火。沈砚秋开始乔装打扮——从箱底翻出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褂子,又从灶膛里抹了些黑灰,在脸上、手上胡乱涂了涂,瞬间从清秀修士变成了一个落魄的乞丐。他将砍柴刀藏在腰间,用破布遮住,又揣了几枚铜钱,便背着空荡荡的布囊,向镇东的破庙走去。破庙位于青风镇最边缘的山脚下,早已荒废多年,庙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上面布满了蛛网和灰尘;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几棵枯树歪斜地立在角落,枝桠光秃秃的,在夜色中如同鬼魅的爪子,看起来阴森恐怖。
他走到庙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隐约传来人声和器物碰撞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庙门。庙内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十几盏油灯挂在破旧的房梁上,灯火摇曳,将整个大殿照得通明。地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摊位,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不少人,有穿着华丽道袍、腰间挂着多枚灵石袋的富裕修士,有脸蒙黑巾、眼神锐利的神秘人,还有些穿着普通却气息内敛的散修,大家说话都压着声音,气氛紧张而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气与尘土混合的味道。
沈砚秋低下头,装作怯懦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摊位间穿行,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摊位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有的摊位摆着锈迹斑斑的刀剑,剑鞘上的符文早已模糊;有的摊位铺着黑布,上面放着泛黄的古籍,书页残缺不全;还有的摊位摆着一个个瓷瓶,里面装着红、黄、绿等各种颜色的药丸,旁边还摆着一些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兽骨和皮毛,不知是何种妖兽身上的。
他走到一个靠前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光着膀子,露出满是横肉的胸膛,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他正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用手指敲得“砰砰”响,热情地向周围人推销:“各位看一看瞧一瞧!这可是罕见的‘吸灵石’,能自动吸收天地间的游离灵气,戴在身上修炼速度能快三成,只要十块下品灵石,错过今天再等一年!”
沈砚秋装作好奇的样子凑过去,伸手拿起石头摸了摸,石头入手冰凉,表面粗糙,仔细感应了一下,上面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甚至不如普通的青石蕴含的灵气多,显然是块不值钱的普通石头。他心中冷笑,放下石头,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了摊位,生怕被大汉看出破绽。
又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一个卖丹药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个瘦高个修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袍,颧骨高耸,眼睛却格外精明。他面前摆着五个瓷瓶,每个瓷瓶上都贴着纸条,写着“聚气丹”“疗伤丹”“解毒丹”等字样。见沈砚秋过来,他立刻热情地招呼:“小兄弟,想买丹药吗?我这丹药都是自己炼制的,纯度高、效果好,价格还实惠,聚气丹一瓶只要两枚铜钱,比药铺便宜一半!”
沈砚秋拿起一瓶聚气丹,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但灵气却异常稀薄,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显然是用劣质药材炼制的,而且存放时间不短了。他皱了皱眉,将瓷瓶放回原位,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跟着吴仁学过辨识丹药的本事,不然很容易被骗。
突然,一个摊主快步上前,热情地拉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小。沈砚秋心中一紧,差点伸手去摸腰间的砍柴刀,定睛一看,摊主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下巴上留着三撇小胡子,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碎片,碎片上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小兄弟,别急着走啊!来看看我这‘升仙令碎片’,可是千载难逢的宝贝!”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持有这碎片,不管是青云宗还是七玄门收徒,都能直接获得优先考核的资格,不用跟其他人挤破头!只要十枚铜钱,怎么样?便宜卖给你了!”
沈砚秋心中一动,升仙令他之前听赵虎提起过,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贝,整个大赵王朝都没几块,碎片更是稀有。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碎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纹路虽然看起来复杂,却刻画得极其粗糙,边缘还有明显的刀刻痕迹,纹路之间的衔接也很生硬,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用小刀随意画上去的,而且青铜碎片的包浆也是伪造的,摸起来很不自然。
“老板,你这升仙令碎片是假的吧?”沈砚秋故意装作懵懂的样子,挠了挠头,“我之前听人说,真正的升仙令纹路是浑然天成的,还会散发淡淡的灵光,你这碎片上的纹路明显是画上去的,也没有灵气波动啊。”
摊主脸色瞬间变了,从最初的热情变成了恼怒,连忙抢回碎片揣进怀里,恶狠狠地瞪着沈砚秋:“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这升仙令碎片是千真万确的,刚从一个古墓里挖出来的!你买不起就别在这里捣乱,坏我生意!”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有的低声议论:“这摊主一看就是卖假货的,上次我也被他忽悠过。”“这小伙子倒是眼尖,还能看出碎片是假的。”摊主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旁边一个胖乎乎的修士拦住了。那修士穿着锦缎道袍,显然是个常客,他拍了拍摊主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算了算了,别跟一个小乞丐一般见识,闹大了惊动了黑市的看守,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影响生意就不值当了。”
摊主瞪了沈砚秋一眼,咬着牙骂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赶紧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打断你的腿!”
沈砚秋也不想惹麻烦,低着头挤出人群,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定了定神,继续在黑市中穿行,又逛了十几个摊位——有的卖“隐身符”,结果是一戳就破的黄纸;有的卖“妖兽内丹”,其实是涂了颜料的石头;还有些摊位上的宝贝看起来不错,比如一柄灵光闪烁的短剑,一问价格要五十块下品灵石,他根本买不起。
眼看油灯的火苗越来越弱,天色越来越晚,黑市中的人也渐渐少了,沈砚秋决定离开。他走到庙门口,先探头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认没人跟踪,才快步走了出去。晚风一吹,他才发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他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向小院走去,心中暗暗感慨:黑市果然名不虚传,危险又混乱,以后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绝对不会再来了。
回到小院时,院中的油灯果然亮着,秦风正坐在门槛上焦急地等待,看到他回来,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满是关切:“怎么样,黑市里面有没有找到什么好东西?没遇到危险吧?”
沈砚秋摇了摇头,走到水缸边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脸上的黑灰被冲掉,露出原本的模样。他苦笑着说:“没找到什么好东西,里面十有八九都是假货,还有一些价格高得离谱的宝贝,我根本买不起。不过也算长了见识,知道了黑市的套路,以后不会轻易上当了。”他将在黑市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风,从络腮胡的假吸灵石,到尖嘴猴腮的假升仙令碎片,听得秦风脸色一阵发白,后怕地说:“幸好你没事,那摊主那么凶,要是真动手了可怎么办?以后再也别去那种地方了。”
沈砚秋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块白天剩下的麦饼啃了起来:“我知道了,以后踏踏实实修炼,不再想这些投机取巧的办法了。我们明天就收拾行李,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太南山,青云宗的收徒考核快开始了,得提前赶到熟悉环境,做好准备。”秦风闻言,脸上露出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