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右手紧紧攥着黑风狼内丹,内丹表面的温润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深黑色的石体中隐约有灵光流转;左手则护着布囊,里面搜来的灵草叶片还带着露水的湿润,龙须草的根须甚至从布缝中探出几缕。想起刚才三修士自相残杀的惨状,他后背仍有冷汗残留,但手中实打实的资源让心中的不安稍稍安定。他深吸一口气,雾气中带着淡淡草木腥气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随即抬手拨开眼前的浓雾,目光在四周岩壁上逡巡——左侧岩壁布满青苔,水珠顺着石缝滴落;右侧则有几株枯木斜生,枝桠在雾中如同鬼魅的爪牙。他根据之前记下的太阳方位,辨认出谷心大致在东南方向,脚下轻轻踢开一块碎石,确定路面坚实后才迈步向前。
他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踩稳地面,避免踏入隐藏的泥坑或石缝。雾气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牛乳,能见度不足三尺,连身前的手都看得有些模糊。但他凭借着多年在山林求生的经验,指尖时不时触碰身旁的岩壁或树干,通过触感判断环境变化——粗糙的岩石代表仍在崖边,光滑的树皮则说明进入了树林。耳中还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声响,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妖兽低嚎,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随着不断深入迷雾谷,雾气非但没有稀薄,反而愈发浓厚,甚至在眉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然而,丹田内的灵气却开始微微躁动,周围天地间的灵气如同细密的光点,顺着周身毛孔缓缓渗入体内,比谷口时浓郁了近三成。他能清晰感觉到,灵气在经脉中流转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原本有些滞涩的《青元秘要》运转路线,此刻竟顺畅了不少。
沈砚秋心中暗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曾在《百草经》中看到过记载,灵脉汇聚之地往往雾气浓郁却灵气充沛,谷心必定是这样的地方。那里不仅可能生长着年份更久的凝气花,甚至可能有“洗灵草”这类能改善灵根纯度的宝贝。一想到这里,他攥着内丹的手更紧了,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只要能找到足够的资源,哪怕是五灵根,他也有信心在仙门考核中脱颖而出。
他加快了步伐,脚下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半分,却依旧保持着警惕。雾气如同流动的轻纱,不断拂过他的脸颊,带来阵阵凉意。虽然视线受阻,但直觉如同指南针般指引着他,耳边似乎能听到隐约的水流声,那是灵气汇聚之地常有的景象,让他更加确定谷心已近在咫尺。
沈砚秋在雾气弥漫的山林中艰难前行,裤脚被杂草露水浸湿,黏在小腿上有些冰凉。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突然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般变得稀薄,隐约能看到一片朦胧的光亮,开阔地的轮廓在雾中渐渐清晰——地面似乎铺着一层浅绿色的苔藓,还有几株高大的古树错落其间。他心中一阵欢喜,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急切地想要看看那片开阔地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当他终于踏出灌木丛,脚刚踩上湿润的苔藓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左侧古树后闪现,玄色的衣袍带起一阵风,瞬间拦住了他的去路。沈砚秋心中一凛,连忙后退半步,握紧了腰间的砍柴刀。定睛一看,眼前的少年身着杏黄色锦缎长袍,领口绣着精致的云鹤纹,腰间系着玉带,挂着一块莹白的玉佩,面容白皙如瓷,眉眼俊俏,却带着一股被宠坏的傲慢。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斜斜瞥过来时,轻蔑与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在看一件不值钱的物件。
在少年身后,还紧跟着两个身穿灰色道袍的杂役,道袍袖口磨得有些发白,却浆洗得十分干净。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手臂上肌肉虬结,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沈砚秋用神识悄悄一扫,顿时心中一沉——两人的气息都稳定在炼气三层,比自己还要深厚几分,显然是常年修炼的好手。他立刻认出,这个锦衣少年正是山门前那个被仆从簇拥、炫耀灵草资源的富家子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小子,给本公子站住!”少年抬起下巴,语气傲慢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皇子,他用手指了指沈砚秋的布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本公子刚才都看见了,你手里有凝气花。识相的就交出来,本公子心情好,还能饶你一条小命,不然……”他故意顿了顿,身后的两个杂役同时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
沈砚秋心中一紧,布囊里的半朵凝气花是他的命根子,怎么可能轻易交出。他将布囊往身后挪了挪,右手紧紧握住砍柴刀的刀柄,刀身在雾气中反射出微弱的寒光。他抬起头,迎上少年轻蔑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凝气花是我从三个修士手里拼着性命夺来的,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险,凭什么要白白给你?想要的话,就凭本事来拿!”
少年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他猛地跺了跺脚,玉带发出“叮当”的脆响:“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好言相劝,你却不知好歹!”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厉声吼道:“给我上!把他废了,凝气花拿回来!出了事本公子担着!”
随着少年的一声令下,两个杂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上来,脚下的苔藓被踩得“咯吱”作响。左边的杂役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出现在手中,刀身狭长,刃口锋利如霜,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他身影一晃,来到沈砚秋身前三尺处,手臂猛地发力,钢刀带着呼啸的刀风,从斜上方朝着沈砚秋的左肩狠狠劈下,刀势迅猛,仿佛要将空气都劈开,连周围的雾气都被刀风搅动得旋转起来。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沈砚秋心中一惊,但多年的生死历练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涌向双脚,按照《青元秘要》中记载的“罗烟步”法门,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身体如同柳絮般轻盈后撤,同时向左快速侧身。钢刀“砰”的一声砍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碎石和苔藓,刀刃深深嵌入岩石中,震得周围的雾气都微微晃动。他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刀,衣袍的下摆却被刀风扫中,撕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右边的杂役已趁机发动攻击。只见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捏着复杂的法诀,指尖泛起阵阵红光。片刻后,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球在他掌心凝聚成形,火焰呈橘红色,表面跳动着细碎的火星,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将周围的雾气都烤得扭曲起来。
“去!”杂役低喝一声,手腕一扬,火球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沈砚秋的胸口,飞行过程中还发出“滋滋”的声响,所过之处的杂草瞬间被烤得枯黄。沈砚秋甚至能感觉到脸颊传来的灼热感,他不敢怠慢,身体猛地向右侧翻滚,动作迅捷如狸猫。火球擦着他的后背飞过,“砰”的一声砸在身后的古树上,树干瞬间被烧出一个焦黑的小洞,火星四溅,还冒出阵阵黑烟。
沈砚秋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的衣衫已被火星燎得有些发烫。他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硬拼绝对吃亏,必须用计脱身。他眼珠快速转动,目光扫过布囊里之前从药圃采摘的“刺目草”——这种草的粉末遇风即散,一旦入眼便会刺痛难忍。他心中有了主意,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嘴角还“溢出”一丝血迹(实则是咬破嘴唇挤出的血珠),引诱两个杂役追击。
两个杂役见状,以为沈砚秋已是强弩之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更加嚣张地紧追不舍,左边的杂役还狞笑道:“小子,跑啊!看你还能跑多久!”就在两人逼近到一丈之内时,沈砚秋突然转身,右手快速从布囊里抓出一把黄绿色的粉末,猛地向两人撒去。刺目草粉末在雾气中散开,形成一片细密的尘雾,散发出刺鼻的草木味。左边的杂役躲闪不及,粉末尽数入眼,顿时感觉眼睛像是被辣椒水泼了一般,刺痛难忍,双手捂着眼睛惨叫起来:“我的眼睛!好痛!”右边的杂役反应稍快,连忙屏住呼吸闭眼后退,却还是有少量粉末吸入鼻腔,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沈砚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猎豹般冲了上去,手中的砍柴刀带着风声挥出,刀刃精准地砍中左边杂役的后颈。“咔嚓”一声轻响,杂役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中的钢刀“哐当”落地。右边的杂役听到声响,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到同伴倒地,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沈砚秋哪里会给他机会,脚下发力追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弯处。杂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挣扎,沈砚秋已上前一步,将砍柴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的寒气让杂役浑身一颤,瞬间不敢动弹。
锦衣少年看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脚后跟磕到一块石头,差点摔倒,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一般,嘴唇哆嗦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炼气三层的杂役都不是对手。“你……你别过来!”他双手挡在身前,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叔叔是七玄门外门执事李青!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他一定会扒了你的皮!”沈砚秋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执事的侄子又如何?李执事亲口说过,迷雾谷内生死自负。今天我放你一马,是念在同为求道者的份上,若再敢拦我,休怪我刀下无情!”说完,他收起砍柴刀,转身便向谷心走去,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留恋。锦衣少年瘫坐在地上,看着沈砚秋渐渐消失在雾气中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沈砚秋!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