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勉强及格?
沈浪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宕机的。
他浑身浴血,经脉寸断,靠着一口气硬撑着,结果等来的“盟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职场pUA?
我这舍生忘死打出来的业绩,在你这儿就得了个“及格”?还特么是勉强的?
还有,老板很不满意?
哪个老板?我什么时候有老板了?我来这个世界是来当祖宗的,不是来当孙子的。
无数个槽点在心头翻滚,差点让他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过去。
【警告,情绪波动剧烈,正在加速身体崩溃。】
夜凝毫无感情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给他本就濒临报废的身体状态,又浇上了一盆冷水。
冷静。
沈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古尘这个人,从不在废话上浪费时间。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老板”……这称呼,听起来就不像是修仙界的土着用语。
难道是……
一个荒诞却又极具可能的念头,在沈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古尘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熟悉的痕迹。
古尘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平淡的视线里,似乎带着一种“看你接下来怎么表演”的审视感。
行,你牛。
你后台硬,你了不起。
沈浪心里腹诽一句,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借着这股气势,缓缓挺直了腰杆。
虽然每动一下,全身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一样剧痛,但他硬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天上那两团恐怖的能量体,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咳咳……两位老前辈,火气这么大,是没吃晚饭吗?”
他这一开口,虚弱中带着熟悉的贱兮兮的味道,让合欢宗上下,乃至远处的正魔联军,都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这家伙,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这么嚣张?
“竖子,休得猖狂!”天剑门老祖的怒喝响彻云霄,“你以为,找来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就能保住你的命?”
万魔殿的太上长老也发出桀桀怪笑:“小娃娃,你的盟友,看起来不怎么关心你的死活啊。不如现在弃暗投明,投入我万魔殿的怀抱,本座可以保证,让你活得比谁都滋润。”
两个老怪物一唱一和,言语间充满了挑拨离间。
他们看不透古尘这伙人的底细,便想用言语试探,同时分化沈浪和这群神秘的“盟友”。
沈浪还没开口,古尘身后那名扛着巨斧的壮汉,已经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聒噪!”
他往前踏出一步,一股狂暴的战意冲天而起,竟将天上那片魔云都冲散了几分。
“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俺的斧头,已经很久没砍过活了万年的老东西了!”
此言一出,天剑门老祖和万魔殿太上长老的气息,同时一滞。
狂!
太狂了!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蔑视。
天穹之上,剑意与魔气再次翻涌,毁灭性的威压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大战,似乎又要一触即发。
沈浪却在心里叫苦不迭。
大哥,你别拱火了行不行!
真打起来,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余波啊。
他飞速转动脑筋。
硬碰硬,绝对是下下策。就算古尘他们能挡住这两个老怪物,下面还有几万正魔联军。一旦混战开启,合欢宗今天必然血流成河。
不能打。
至少,不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打。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他的视线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他看到了正道联盟阵营里,那些二三流门派掌门眼中闪烁的贪婪。
也看到了万魔殿那边,不少魔修脸上毫不掩饰的嫉妒。
他们为什么来?
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别扯了。
无非是为了“天魔传承”这四个字。
人性是共通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既然如此……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沈浪深吸一口气,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强行运起最后一丝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送到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今天大家齐聚一堂,都是客,来我合欢宗,总不能让大家空手而归。”
沈浪笑嘻嘻地说着,仿佛他不是一个阶下囚,而是一个正在招待宾客的主人。
“两位老前辈,还有在场的各位道友,你们不远万里跑来,为的,不就是我身上的这点秘密吗?”
他指了指自己。
“没错,我承认,我确实在秘境之中,得到了一些关于‘上古天魔’的传承感悟。”
轰!
这句话,无异于在滚油里倒进一瓢冷水。
全场彻底沸腾!
之前都只是猜测,现在,沈浪亲口承认了!
无数道炽热的、贪婪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沈浪身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把传承从他骨头里榨出来。
天剑门老祖和万魔殿太上长老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几分。
“但是呢,传承只有一份,我人也只有一个,这可怎么分呢?”
沈浪摊了摊手,一脸的为难。
“所以,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享受着吊足所有人胃口的感觉,然后才一字一句地,掷地有声地宣布。
“我决定,将我所领悟的部分‘天魔传承’,注意,只是部分感悟,进行公开拍卖!”
“任何人,无论正道魔道,散修妖族,只要你出得起价,都可以参与!”
“价高者得!”
“童叟无欺!”
此言一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给砸懵了。
拍卖?
拍卖天魔传承?
这是什么操作?
你把这当成什么了?坊市里的地摊交易吗?
这可是能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疯狂的无上传承!你就这么……拿出来卖了?
合欢宗宗主和长老们,全都傻了。
凌剑尘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本该是死敌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古尘,嘴角都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
夜凝的脑海中,第一次出现了代表着无语的省略号。
【经计算,此行为模式,超出数据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修士行为逻辑范畴。】
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
然后,是冲天的哗然!
“疯了!这家伙彻底疯了!”
“拍卖传承?闻所未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一瞬间,无数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什么正魔大义,什么联盟规矩,在可以触摸到的无上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尤其是那些二三流门派和散修,他们本来就是来喝汤的,现在突然有机会能直接上桌吃肉,谁还能坐得住?
“肃静!”
天剑门老祖威严的怒喝,强行压下了骚动。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气急败败。
沈浪这一手,太毒了!
直接釜底抽薪,从内部瓦解了他们所谓的“正道联盟”!
“一派胡言!魔头妖言惑众,休要信他!”
然而,他话音刚落,另一个方向,万魔殿的太上长老,却发出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桀桀桀……有意思,真有意思。”
“拍卖传承?小子,你这个提议,本座很感兴趣。”
“说吧,你想怎么拍?要什么?灵石?法宝?还是天材地宝?”
此话一出,天剑门老祖的气息猛然转向万魔殿太上长老。
“魔头!你敢!”
万魔殿太上长老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伪君子,少在本座面前装蒜!你敢说你对这传承不心动?既然大家目的都一样,凭什么你天剑门能得,我万魔殿就不能出价?”
刚刚还同仇敌忾的两位顶尖强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瞬间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