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看好了！就这间！传说中‘进去就出不来’的404凶宅！今晚，你们猛子哥就带你们探个究竟！”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张猛油汗交杂的脸，他刻意压低声音，对着自拍杆上的手机挤眉弄眼，试图营造恐怖氛围。弹幕滚动得飞快。
【猛子又来作死了！】 【这房子看着就邪性，窗户像眼睛似的盯着人】 【前排出售瓜子可乐，坐等猛子被打脸】 【听说上个主播进去后就疯了？真的假的？】
“假的！都是骗流量！”张猛一挥手，故作豪迈，但眼角余光扫过那栋孤立在荒草中的二层小楼时，心头还是莫名一悸。老旧的墙面布满斑驳污渍，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像被挖掉眼珠的眼眶。晚风吹过，野草发出沙沙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他是某平台小有名气的探险主播，专找各种凶宅、鬼屋直播，靠猎奇和咋呼吸引眼球。这间404凶宅是近期论坛上热度最高的都市传说，据说进去的人不是疯就是傻，总会莫名消失一段时间，出来后对经历绝口不提。
为了重回巅峰流量，张猛咬咬牙，买了地址，硬着头皮来了。
“老铁们礼物刷起来！灯牌点亮！让猛子看看你们的热情！够胆咱就进去了！”他吆喝着，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和霉腐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咳几声。屋里光线极暗，手电光柱扫过，照亮飞舞的尘埃和空荡荡的客厅。家具大多破烂不堪，蒙着厚厚的灰，地上散落着碎纸和不明杂物。
“看看！看看！就这？就这能吓住人？”张猛强装镇定，大声嚷嚷，心脏却跳得厉害。这房子的寂静不同寻常，仿佛能吸收掉所有声音，连他自己的回声都显得微弱而怪异。
弹幕却开始不对劲起来。
【猛子你后面！！！】 【刚墙角是不是有个白影飘过去了？】 【我好像听到楼上有脚步声……】 【屏幕怎么花了？我卡了？】
张猛猛地回头，手电光乱晃，墙角只有蛛网和阴影。“哪有什么白影？你们别自己吓自己……卧槽！”
他话音未落，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手电光 downward 一照，竟是一台老式的、布满灰尘的摄像机，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哟呵！还有意外发现！”他捡起摄像机，试图活跃气氛，“看来是前辈落下的！说不定拍了什么劲爆内容！”
他摆弄了几下，摄像机居然亮起了微弱的电源灯，还能开机！小小的显示屏亮起，满是噪点。
【古董啊！】 【快看看里面拍了啥！】 【会不会是之前那个失踪主播的？】
弹幕被带起了新节奏。张猛也来了兴趣，将手机镜头对准摄像机的显示屏。
古老的录像开始播放。画面晃动得厉害，色调泛黄，充满雪花点。也是一个主播在直播，背景赫然就是这间客厅！只是看起来稍微新一点。
那主播是个年轻人，脸色惨白，对着镜头强颜欢笑：“家、家人们……这房子有点邪门……我、我好像听到女人哭声……”
录像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突然，那主播猛地回头，看向楼梯方向，表情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扭曲！
“谁？！谁在那儿？！别过来！！”他尖叫着，画面疯狂旋转、晃动，最后猛地定格——对准了楼梯拐角的阴影。
阴影里，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轮廓，低垂着头，黑发遮面。
录像到此戛然而止，屏幕一片漆黑。
张猛的手心全是冷汗。客厅里死寂无声。
“哗……啦……”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地板上轻轻拖行。
张猛猛地抬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漆黑楼梯口。
弹幕瞬间爆炸！
【听到了吗？！真的有声音！】 【猛子快跑啊！！！】 【假的吧？是不是安排好的演员？】 【楼上是不是有东西？！】
“肯、肯定是风声！或者野猫！”张猛的声音开始发颤，他想掉头就跑，但看着屏幕上飙升的在线人数和礼物特效，贪念压过了恐惧。
“家人们！礼物别停！灯牌顶起来！猛子这就上楼给你们看看是什么玩意儿！”他咬紧后槽牙，一步步挪向楼梯。
木制楼梯在他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越往上，那股阴冷的气息越重。
二楼走廊更加黑暗，手电光像被吞噬了一样，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两旁的房门都紧闭着。
那个拖行的声音……似乎是从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传来的。
张猛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挪过去。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弹幕已经疯了，各种猜测和尖叫刷屏。
终于，他停在了那扇门前。门牌号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到是“404”。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推开了门！
手电光瞬间射入——
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积满厚灰的旧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窗户玻璃碎了一半，冷风嗖嗖地灌进来。
“看！什么都没有！”张猛松了口气，对着手机强笑，“我就说是自己吓自——”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手机直播画面的评论区，此刻正被同一条密集的、血红色的弹幕刷屏！那不是他设置的字体颜色！
【回头】 【回头】 【回头】 【回头】 【回头】
密密麻麻的“回头”二字，像血一样染红了整个屏幕！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冲上天灵盖！张猛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身。
手电光随之移动。
光柱……照亮了那个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几乎贴着他后背的……
女人。
她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脸，身上穿着一条脏污不堪的、湿答答的白裙子，水珠正顺着裙角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刚才他听到的拖行声……就是这湿透的裙摆和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张猛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他失声，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直播瞬间中断！
最后的画面，是无数观众看到的——一只惨白的、滴着水的手，缓缓伸向镜头……
……
一周后。
张猛的直播账号突然再次开启直播。
画面里，他坐在一个熟悉的、破旧的客厅里（正是404凶宅的客厅），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般的苍白，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笑容，声音平板无波，反复地说着一句话：
“进来吧……进来吧……这里很‘安全’……进来陪我……”
直播信号断断续续，背景里，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滴水声……和女人低低的哼唱声。
弹幕区，一片死寂。
平台试图封禁，却发现账号无法被任何技术手段关闭。
每一次强制操作后，直播都会在几分钟后再次自动开启。
而在线观看人数……
却在诡异地、持续地……
缓慢增长。
每一个数字的增加，都代表着一个新的、好奇的“观众”……
被吸引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