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进沈家冲喜那晚,病痨鬼丈夫掐着我脖子说:「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三个月后他暴毙,婆婆逼我抱着公鸡拜堂完成冥婚。
深夜,我总感觉有冰冷的手在摸我的脚踝。
神婆说我被「阴夫」缠上了,得用黑狗血泡澡,再将经血抹在棺材上。
我照做了,当晚却梦见死去的丈夫爬进我被窝,在我耳边低语:「多谢娘子帮我……我可以出来了……」
第二天,婆婆被发现死在祠堂,胸口摆着我和丈夫的婚书。
而我的枕头下,多了一缕丈夫的头发。
红烛高烧,映得新房如同白昼。林夕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边,凤冠霞帔沉重地压着她纤细的脖颈。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她的丈夫,沈家大少爷沈渊,是个只剩一口气的病痨鬼。嫁过来冲喜,是娘家收了沈家一大笔聘礼后硬逼的。她见过沈渊一面,形销骨立,脸色青灰,躺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看她的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又黏腻。
脚步声虚浮地靠近,带着痰音。沈渊被小厮搀了进来,他挥退下人,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林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渊没掀盖头,而是直接坐到她身边,一股混合着药味和体臭的酸腐气扑面而来。他猛地伸出手,冰凉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掐住了林夕的脖子,力道大得惊人。
林夕猝不及防,呼吸困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沈渊凑近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林夕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她想起出嫁前三天,失足落井的妹妹刚被捞上来,她帮忙整理遗容时,确实沾了不少井水和……尸气。
沈渊掐着她的脖子,仔细地嗅着,脸上露出一种诡异又享受的表情,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松开了手。他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钉在她身上,带着说不清的恶意。
那一晚,林夕穿着嫁衣,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了一夜。沈渊的咳嗽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不去。
冲喜并没有带来喜讯。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沈渊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咯血后,彻底没了声息。
沈渊的尸身还未冷透,婆婆沈老夫人就带着几个健壮的婆子闯进了林夕的房间。老夫人一身缟素,眼神却锐利如刀,没有丝毫丧子之痛,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渊儿走得不安生,」老夫人声音平板,「你得去陪着他,在下面继续做我们沈家的媳妇。」
冥婚!林夕如坠冰窟。她拼命挣扎哭求,但无济于事。她被强行套上白色的孝服,拖到布置成灵堂的祠堂。
一只羽毛油光发亮、鸡冠血红的大公鸡被塞进她怀里。公鸡似乎也感到了不安,咯咯叫着,奋力扑腾。
「拜堂!」司仪的声音尖利刺耳。
林夕被人按着,对着沈渊漆黑的牌位和那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拜了下去。怀里公鸡的挣扎,周围人麻木或看戏的眼神,棺材里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交织成一幅荒诞恐怖的画面。
礼成。林夕成了沈家的鬼妻,被勒令住进祠堂旁一间阴冷的小屋为夫守节。
深夜,祠堂空旷寂静,只有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林夕蜷缩在冰冷的板床上,泪水早已流干。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感到脚踝一凉,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缓缓地摸上了她的皮肤。
那触感真实得可怕,五指分明,带着墓穴的阴寒。
林夕猛地缩回脚,惊坐而起,心跳如鼓。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但脚踝上那冰冷的触感,却久久不散。
此后几乎每夜,那冰冷的抚摸都会如期而至,有时在脚踝,有时在小腿,甚至有一次,她感觉那手探进了她的衣襟,停留在心口的位置。她开始迅速憔悴,眼下乌青浓重,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她偷偷找到村里据说能通灵的神婆。神婆看了她的气色,又问了生辰八字和冥婚的经过,脸色大变。
「丫头,你这不是普通的撞邪,」神婆压低了声音,「你是被‘阴夫’缠上了!你那个死鬼丈夫,怨气不散,执念又深,把你当成了他的所有物,要拉你下去做伴呢!」
林夕吓得魂飞魄散,跪求破解之法。
神婆沉吟良久,递给她一包黑红色的粉末和一个脏兮兮的符包:「黑狗血晒干磨的粉,你泡澡时撒进去。再用……用你的天癸血(月经),混着朱砂,抹在你丈夫的棺材头上。或许能挡他一挡。记住,天黑前做完,期间不能回头,不能应答任何叫你的声音。」
林夕拿着那包粉末,如同拿着救命稻草,又羞又怕。月经血?这简直是羞辱!但想到每夜那冰冷的抚摸,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依言照办。趁白天无人,偷偷用黑狗血粉泡了澡,水变成暗红色,散发着腥臭。傍晚,她又偷偷溜进祠堂,用指尖蘸着混合了朱砂的经血,颤抖地在那具漆黑的棺材头部位置,抹上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飞也似的逃回小屋,紧紧闩上门。
那一夜,异常平静。那只冰冷的手没有出现。林夕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昏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沈渊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脸色不再是死灰,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红润。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冰冷的身体紧贴着她。
林夕吓得动弹不得。沈渊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气息冰冷:「多谢娘子……帮我破了棺上的镇煞符……现在,我可以出来了……」
林夕猛地惊醒,浑身冷汗。窗外天光微亮,枕边空空如也。是梦吗?可那冰冷的触感和低语声,如此真实。
她心神不宁地起床,刚打开门,就听见祠堂方向传来丫鬟惊恐的尖叫声。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只见祠堂门口围满了人。沈老夫人直接挺地倒在祠堂中央,双目圆睁,嘴巴大张,脸上定格着极致的恐惧。她的胸口,端端正正地摆着林夕和沈渊的那纸婚书。
而更让林夕头皮发麻的是,她回到小屋,下意识地掀开枕头——枕头底下,安静地放着一缕乌黑的、打着结的头发。
那是沈渊的头发。他下葬时,她亲眼见过。
林夕瘫坐在地,浑身冰凉。神婆给的,根本不是破解之法,而是……帮凶?沈渊的鬼魂,不仅出来了,还杀了婆婆?那下一步呢?
她看着那缕头发,仿佛看到沈渊青白的脸正在对她狞笑。屋外,风声呜咽,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她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