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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觉得,把他派到文莱淡布伦区这片闷热得如同巨大肺叶的原始雨林里做生物多样性勘察,简直是公司对他这个华裔地质工程师最恶毒的流放。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潮湿泥土的气味,各种不知名的昆虫永无休止地嗡鸣,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与他同行的,是当地文莱马来裔向导阿旺,一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尤其是当林夕无意中靠近某些特定的水域或古老树木时。

勘察的第三天黄昏,他们意外地在雨林深处发现了一片被灰绿色浮萍覆盖的死水沼泽。沼泽边缘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油黑色,岸边散落着一些被啃噬过的动物骨骸,空气中弥漫着比周围更浓重的腐臭味。就在林夕蹲下身,准备采集一份水样时,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向沼泽倾去。

“小心!”阿旺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背包带。

林夕稳住了身形,但左手还是在浑浊的水里撑了一下。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感觉似乎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蹭过了他的指尖,不是水草,更像是一种……有意识的触摸。他慌忙把手抽回来,手上除了泥水,还沾着几缕像是黑色长发的丝状物,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

阿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林夕的手,又看了看那片沉寂得可怕的沼泽,嘴唇哆嗦着,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马来语快速念叨着:“…pontianak… Air…(水魈……水里的)……” 他猛地抓住林夕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快走!林先生!天黑前必须离开这里!”

回到他们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林夕用清水反复冲洗左手,但那种冰冷的粘腻感和腥甜味仿佛渗进了皮肤,久久不散。阿旺变得异常紧张,他在营地周围撒上一种混合了盐、辣椒和某种压碎草药的粉末,又在林夕的睡铺旁挂上几个用棕榈叶编织的、造型古怪的护身符。

“林先生,今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营地,不要回应任何声音。”阿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你可能被‘它’标记了。”

夜幕降临,雨林的夜晚并非寂静,而是充满了各种放大数倍的诡异声响。但今晚,在这些自然之声之外,林夕清晰地听到了别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哭声,幽怨、凄厉,忽远忽近,仿佛就在营地周围徘徊。那哭声不像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钻进他的脑髓,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负面情绪——在吉隆坡职场遭受的排挤、女友分手时决绝的背影、父母对他常年不归的失望……一股强烈的自毁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用刀子划开自己的皮肤,想走进那片漆黑的雨林深处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一种原始的、扭曲的性冲动也在折磨着他。那哭声渐渐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充满了挑逗和诱惑,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淫靡的画面,对象却是一个面容模糊、周身湿漉漉的黑发女子。这种欲望与恐惧、自残冲动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精神崩溃。

他紧紧攥着阿旺给的护身符,缩在睡袋里,浑身被冷汗浸透。借着微弱的篝火余光,他瞥见阿旺并没有睡,而是跪坐在一旁,对着一个方向低声祈祷,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后半夜,哭声和呻吟渐渐消失了。就在林夕以为一切过去,精神稍有松懈时,他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了一条缝。一张脸探了进来——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面孔,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红得滴血,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她对着林夕露出了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是一片空洞的漆黑,没有任何眼白。

她伸出手,手指纤细苍白,指甲却是诡异的青紫色,向林夕勾了勾。

林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动弹,却像被鬼压床般无法控制四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冰冷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脸颊……

“林先生!醒醒!”

林夕被阿旺剧烈的摇晃惊醒。天刚蒙蒙亮,营地的篝火早已熄灭,空气中带着破晓的寒意。他发现自己蜷缩在睡袋里,浑身虚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昨晚的经历清晰得可怕,不可能是梦。

阿旺看着林夕苍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用多问,心里已然明了。他叹了口气,脸上是深深的忧虑和一丝决绝:“来不及等出雨林了。‘它’已经盯上你了,普通的护身符挡不住。我们必须用‘那个’方法,就在今天日落前。”

整个白天,阿旺带着林夕在雨林里急速穿行,寻找几样特定的东西:一种只在背阴处生长的、叶片背面有血红斑点的蕨类(阿旺称之为“鬼泣草”);一棵被雷劈过但依然存活的古树的树皮;还有最重要的——一只活着的、纯黑色的雨林蛙。

“pontianak(蓬蒂安娜克,女性吸血鬼\/鬼怪)是难产而死的女人怨灵所化,尤其嗜好胎儿的血和生命精气。它靠水汽移动,喜欢用哭声和美色诱惑男子,吸取他们的阳气,或附身孕妇作祟。”阿旺一边寻找,一边低声向林夕解释,语气沉重,“你接触了它的巢穴之水,又被标记,它不会放过你。这个土方法,是我祖父传下来的,非常危险,但或许能暂时困住它,或者……转移它的注意力。”

方法极其诡异且残忍:需要将鬼泣草捣碎,混合古树皮烧成的灰,再加入黑蛙的血,制成一种粘稠的黑色药膏。然后在日落时分,于被标记者(林夕)的胸口,用这种药膏画下一个特殊的束缚符咒。同时,需要一件与被标记者气息密切相关的物品(林夕用的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枚父亲留下的旧玉佩)作为诱饵,放置在沼泽边,念动咒语,试图将邪灵暂时禁锢或引诱到那件物品上。

“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林夕声音沙哑地问。

阿旺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祖父只用过一次,那个人……后来虽然活了,但变得有些古怪。而且,这个方法本身会玷污使用者的灵魂,我也会承担风险。”

林夕没有退路。那种被邪恶之物盯上的冰冷感觉如影随形,他宁愿冒险一搏。

日落时分,阴云密布,沼泽地比前一天更加死寂,连昆虫的鸣叫都消失了。阿旺让林夕脱掉上衣,用颤抖但坚定的手,蘸着那冰凉腥臭的黑色药膏,在他苍白的胸口绘制一个复杂而扭曲的图案。每一笔落下,林夕都感到一阵刺痛和寒意,仿佛那药膏正在往他骨头里钻。

绘制完成,阿旺将林夕的玉佩挂在沼泽边一棵枯树的枝桠上,然后让林夕跪在离沼泽十米远的地方,双手握着一把沾了黑蛙血的匕首(用于在关键时刻“惊”走邪灵,而非攻击),心中默念阿旺教他的那段拗口而古老的咒文。

仪式开始了。阿旺在一旁点燃一种气味刺鼻的草药,开始用悠长而诡异的调子吟唱起来。沼泽的水面开始冒起细密的气泡,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再次弥漫开来。林夕感到胸口符咒的位置灼热起来,与周围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那女人的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暴怒和急切。

枯树枝上的玉佩开始剧烈地摇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沼泽中央,一团浓郁的黑影开始凝聚,隐约可见一个长发女子的形态。它似乎被玉佩吸引,但又不断转向林夕的方向,发出焦躁的嘶吼。

就在林夕以为仪式将要成功,邪灵会被玉佩吸引时,异变陡生!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夜行蝙蝠,猛地撞在了枯树上,玉佩应声而落,掉进沼泽边的淤泥里!

咒语的力量瞬间被打断!那团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猛地扑向了跪在地上的林夕!阿旺的吟唱变成了惊恐的呼喊。

林夕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力量撞入怀中,胸口符咒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那张美艳而惨白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空洞的黑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丝得逞的狞笑。

林夕在吉隆坡一家私人医院的病房里醒来。是阿旺拼死把他拖出了雨林,联系了救援队。医生诊断他患有严重的肺炎、脱水以及原因不明的神经系统紊乱,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公司方面出于人道主义,承担了医疗费用,并给了他一段长假。

身体上的创伤逐渐愈合,但林夕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出院后,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忍受干燥和炎热,反而对潮湿的环境产生了一种病态的亲近感。他租住的公寓浴室,成了他待得最久的地方,他需要长时间浸泡在浴缸的热水里,才能缓解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阴冷。

更可怕的是心理上的变化。那个女鬼(或者说,水魈)的形象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而越来越清晰。他开始做重复的噩梦,梦里他沉入那片沼泽,与那个苍白的身影纠缠,经历着冰火交织、充满暴力和扭曲欲望的性幻想,醒来时床单往往被冷汗和莫名的粘液浸湿。他对现实中的女性失去了兴趣,甚至感到厌恶,但对梦中那个邪灵,却产生了一种畸形的依恋和渴望。

他开始出现幻听,不仅是哭声,还有那种滑腻的、仿佛在水下低语的声音。他变得易怒、暴躁,有几次在酒吧,因为一点小事就差点与人发生暴力冲突,内心涌起的破坏欲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他不敢照镜子,因为偶尔一瞥,会觉得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嘴角带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诡异的媚笑。

他尝试过寻求帮助。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但隐瞒了超自然的部分,只说是雨林创伤后遗症,治疗效果甚微。他甚至偷偷去找过一位据说很有名的马来巫师(bomoh)。那位老巫师在见到他时,脸色大变,连连后退,说他身上附着极其邪恶强大的“hantu Air”(水鬼),怨气极深,已经与他部分融合,寻常法术根本无法驱除,反而可能激怒它,招致更大的灾祸。老巫师甚至不肯收他的钱,就把他请了出去。

林夕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他辞掉了工作,把自己封闭在公寓里,拉上所有的窗帘,生活日夜颠倒。酒精和安眠药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但即使是在药物造成的昏睡中,那个水魈的纠缠也从未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一天深夜,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林夕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直到水变冷。他昏昏沉沉地爬出来,站在盥洗盆前,准备刷牙。镜子上蒙着一层水汽。他无意中用手抹开一片水雾,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浮肿,眼神涣散。但渐渐地,那张脸开始发生变化。轮廓变得柔和,嘴唇变得鲜红,头发仿佛变长、变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镜中的影像,不再是林夕,而是那个沼泽里的女鬼!它正对着林夕,露出一个妖异而满足的微笑,一只手缓缓抬起,抚摸着镜面,仿佛在抚摸林夕的脸颊。

林夕惊恐万状,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镜中的女鬼伸出舌头,舔舐着镜面,留下一道湿痕。然后,它用那只苍白的手,指向了林夕的腹部。

林夕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他的小腹,不知何时,竟然微微隆起了一个弧度,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仿佛有生命在内里生长的感觉,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大脑。

这不是幻觉。那种触感,那种内在的蠕动感,无比真实。

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自己微凸的小腹。指尖传来的,是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胎动感。

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林夕的四肢百骸。他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腹部,嘶吼着:“出去!滚出去!你这怪物!”但除了皮肉的疼痛,那内在的蠕动感反而更清晰了,仿佛里面的“东西”被他的举动激怒,开始不安地躁动。

他冲进厨房,抓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下腹。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自杀的念头和一种更深的、想要将体内异物挖出来的疯狂冲动激烈交锋。他的手剧烈颤抖着,刀尖划破了皮肤,渗出血珠。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不属于他的意志强行介入——他的手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握住,动弹不得。同时,一股阴冷的、带着强烈安抚意味的意识流涌入他的脑海,伴随着水下低语般的呢喃:

「……安静……我的……容器……这是……宿命……」

是“它”!那个水魈的意识,竟然已经可以如此直接地影响甚至控制他的身体!这不再是简单的附身或纠缠,而是某种更可怕的……共生?或者说是寄生性的孕育?

林夕无力地瘫倒在地,绝望的泪水混合着腹部的血迹,在地板上晕开。他意识到,所有的挣扎可能都是徒劳的。阿旺的土法仪式虽然失败了,但似乎某种联系已经建立,甚至可能因为仪式的干扰,导致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异变。

接下来的几周,林夕的“孕期”特征越来越明显。他的腹部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隆起,皮肤被撑得透明,显出下面青黑色的血管。他变得异常畏光,只能待在阴暗的房间里。食欲变得古怪,他疯狂地渴望生食,尤其是带有血腥味的肉类,对熟食则感到恶心。他的身体时而冰冷如尸,时而又会散发出一种阴湿的潮热。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腹内那个“胎儿”的活动。那不是正常的胎动,而是一种……充满恶意的搅动和抓挠,有时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像是啃噬什么的声响。那个水魈的意识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不再仅仅是低语,有时甚至会短暂地占据他的身体主导权。林夕会突然失去几分钟甚至更长时间的记忆,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水龙头前,任由冷水冲刷,或者正对着生肉块大快朵颐,嘴角沾满鲜血。

他彻底与外界断绝了联系,手机关机,房门紧锁,像一具逐渐腐烂的活尸,等待着一个恐怖结局的降临。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剧烈的宫缩(或者说,是类似宫缩的、撕裂般的剧痛)开始了。没有医生,没有助产士,只有林夕一个人在昏暗的公寓里,承受着这非人的痛苦。汗水、血水和泪水浸透了他身下的旧毯子。那个水魈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活跃,充满了狂喜和期待,几乎将林夕本身的意识完全压制。

在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中,分娩结束了。林夕虚弱地喘息着,身下是一滩混浊的血水和粘液。他颤抖着向下看去,想看看到底生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然而,毯子上除了污秽,空空如也。

没有婴儿,没有鬼胎,甚至连一块成型的组织都没有。

就在他茫然之际,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意识流,如同潮水般从他身体的各个角落,特别是刚刚经历剧痛的产道,疯狂地涌回他的大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清晰、完整。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意和毋庸置疑的掌控力,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

「……现在……我们……彻底合一了……林夕……或者说……我的新身体……」

林夕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股强大的外来意识迅速吞噬、融合、覆盖。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正在急剧流失。他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指正以一种妖娆的、女性化的姿势轻轻拂过沾满汗水的脸颊。

他挣扎着爬到盥洗盆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扭曲的脸。一半是他自己,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另一半,却是那个水魈美艳而惨白的脸,嘴角噙着残忍而妖异的微笑。两张脸的特征在模糊地切换、交融,仿佛在进行最后的争夺。

几秒钟后,切换停止了。镜中的影像稳定下来。

那张脸,依稀还保留着林夕的五分轮廓,但眼神、神态、嘴角的弧度,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水魈。一种混合了男性和女性特征的、诡异而诱人的魅力,从这张脸上散发出来。

“林夕”对着镜子,缓缓地、极其熟练地,露出了一个妩媚至极,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声音是一种男女莫辨的沙哑低吟:

“这具身体……还不错。是时候……出去走走了……饿了呢……”

悬疑结尾

三个月后,吉隆坡某高档单身酒吧。

一个身影独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吸引了不少若有若无的目光。他\/她穿着剪裁得体的中性服装,身材修长,面容俊美中带着一丝阴柔,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嘴角总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勾人心魄的笑意。没人能准确说出他\/她的性别,但这种神秘感反而更添魅力。

几个自诩风流的男人和女人曾尝试上前搭讪,但都被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气场劝退。他\/她只是静静地喝着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像是红酒,但颜色更深,更粘稠),目光在人群中慵懒地扫视,像是在挑选合适的猎物。

最终,他\/她的目光锁定了一个刚刚失恋、独自买醉的年轻男子。他\/她端起酒杯,优雅地走了过去,声音带着一种磁性的诱惑:

“一个人?看起来你很需要陪伴。”

年轻男子抬起头,醉眼朦胧中,看到一张令人心动的脸。他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对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非人的饥渴,以及那隐藏在香水味之下、极淡的……水腥气。

他\/她微笑着坐下,阴影似乎在他\/她脚下蔓延,无声无息。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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