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斯坦,帕米尔高原的荒芜山区。废弃的苏联时期锑矿像一道溃烂的伤疤,嵌在苍茫山体上。林夕,一名因在之前中亚项目中手脚不干净而被原公司辞退的华裔地质顾问,为了高额佣金,加入了一个由当地黑帮控制的、在废弃矿坑进行非法勘探的小队。队长是凶悍的俄国人伊万,队员则是几个眼神麻木的塔吉克矿工。
矿洞深处,空气污浊,弥漫着硫磺和岩石粉尘的味道。在一次违规爆破后,他们炸开了一个未知的洞穴。洞穴岩壁上,镶嵌着一种罕见的、闪烁着油腻彩光的黑色矿石。而在洞穴中央,立着一根半人高的、扭曲的钟乳石柱,石柱材质奇特,温润如玉,却通体漆黑,内部仿佛有暗红色的脉络在缓缓搏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坏死的心脏。
负责爆破的塔吉克老矿奴哈桑,看到石柱的瞬间,扑通跪地,用塔吉克语惊恐地嘶喊:「迪夫!是‘迪夫’(巨灵\/恶魔)的心脏!不能碰!快用盐和铁封住洞口!」但伊万眼中只有那稀有矿石的价值,命令继续开采。哈桑当夜就在工棚里用凿子刺穿了自己的耳朵,声称有声音在脑子里命令他自杀。
林夕被安排记录矿石样本。当他触摸那些黑色矿石时,感到一股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温热感,仿佛触碰到有生命的物体。他偷偷藏起一小块矿石和一小片从石柱上敲下来的碎片。当晚,睡在简陋工棚里的林夕开始听到一种声音——低沉、缓慢,如同某种巨大心脏在远处跳动的搏动声,并非通过空气,而是通过他身下的床板,直接传入他的骨骼。
他的梦境变得沉重而恐怖。他梦见自己沉入漆黑的山腹,被炽热的岩浆包裹,一个由岩石和阴影组成的庞大存在用意识与他交流,充满了对打扰其沉睡的无尽愤怒和对生命能量的贪婪。梦中交织着暴力的场景,他化身为矿工,用铁镐疯狂凿击同类,体验着毁灭的快感。醒来时,他肌肉酸痛,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矿石碎片,掌心被硌出深印。
伊万开始变得异常暴躁残忍,为一点小事就殴打矿工。矿坑事故频发,支撑架莫名倒塌,矿工被活埋。林夕恐惧地意识到,每次事故发生前,他都能通过那块矿石碎片,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来自地底的恶意波动,而伊万的暴行,似乎也与那波动隐隐呼应。
伊万为了逼迫矿工在危险区域作业,杀鸡儆猴,残忍地处决了一名试图逃跑的矿工。鲜血渗入矿坑地面。当晚,那地底的搏动声变得更加有力、清晰。林夕藏匿的矿石碎片甚至微微发热。一个充满诱惑的低沉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许诺给他力量、财富,以及报复伊万的机会,只要他愿意“分享”生命能量。
在恐惧和野心的驱使下,林夕尝试将一滴血滴在矿石碎片上。血液瞬间被吸收,碎片内的红色脉络亮了一下。他感到一股微弱的热流涌入身体,同时,对矿坑结构有一种模糊的感知力。他利用这种感知,在一次伊万下矿时,故意指了一条看似稳固实则危险的巷道。果然发生了塌方,伊万被埋,虽然被救出但重伤。
这次“献祭”后,林夕与地底存在的联系加深了。他需要不时用鲜血(先是自己的,后来是偷偷捕捉的沙狐)喂养那碎片。他的皮肤变得粗糙暗沉,像是蒙上了一层岩石粉末。他开始喜欢待在黑暗密闭的空间,对阳光感到不适。脑中低语越来越清晰,自称是“山脉之精”,索要更强大的生命能量,并传授给他一些简单的、引发局部震动或让岩石松动的邪恶法门。
幸存的矿工在极度恐惧中纷纷逃亡,勘探队濒临崩溃。林夕成了实际的控制者,依靠那诡异的力量威慑剩下的人。地底存在不再满足于动物血液,催促林夕进行一场真正的“血祭”,用足够强的生命能量,帮助它彻底冲破束缚。
一名受伤掉队的俄国保镖成了目标。在地底存在的操控下,林夕引诱保镖至矿坑深处,利用对岩层的掌控,引发塌方将其困住。然后,在地底存在的指引下,他进行了一场血腥的仪式——用矿石碎片刺入保镖的心脏,让滚烫的鲜血浸透碎片,并流入地面的裂缝。
矿坑剧烈震动,仿佛整个山脉都在苏醒。林夕感到一股庞大的、混乱的力量涌入体内,几乎要将他撑爆。他能清晰地“看”到地下的矿脉走向,甚至能引发小范围的地面开裂。但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古老、贪婪的存在吞噬同化。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山下的村民和警察。幸存的矿工指认林夕是魔鬼的化身。当地一位年长的、懂得古老仪式的牧羊人(同时是村里的毛拉)站出来,试图阻止灾难。他看出林夕是关键,但也被严重侵蚀。
老人带着盐、圣书和一把祖传的、刻满经文的铁钎,冒险进入矿坑。他找到几乎已经失去人形、皮肤变得如同粗糙岩石、眼中闪烁着暗红光芒的林夕。老人用盐画圈,大声诵经,将铁钎刺向林夕手中紧握的、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矿石碎片!
碎片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地底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林夕惨叫倒地,那股庞大的力量瞬间抽离,留下巨大的空虚和剧痛。老人趁机将圣书压在林夕额头,将剩下的盐撒向矿坑深处。震动渐渐平息。
林夕被警方带走,因精神失常和证据不足,最终被遣返回国。他身体恢复缓慢,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皮肤异常干燥粗糙,体温偏低,对巨大的声响和震动极度敏感。他只能在偏僻的采石场找份看守的工作,离群索居。
一天夜里,矿区进行小型爆破作业(已获批准)。轻微的震动传来,躺在床上的林夕突然睁开眼。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芒。他坐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黑暗的山峦轮廓。
他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种极其微弱、但无比熟悉的……搏动感。仿佛一个沉睡的巨物,翻了个身。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那里曾经紧握矿石碎片的地方,皮肤下,似乎有几道细微的、如同裂纹般的暗红色线条,若隐若现。
山脉之精,真的被彻底封印了吗?还是说,那场血祭,已经在他灵魂深处,打通了一条永不关闭的通道?此刻,远在帕米尔高原的山脉深处,那个废弃的矿坑最底部,一根新生的、细小的、闪烁着油腻彩光的黑色石笋,正在寂静的黑暗中,缓缓地、缓缓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