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的一天,在无形的高压和隐约的不安中度过。
次日清晨,屋顶,当宇髄天元和水谷雪烛召集集合,准备汇总昨夜探查的情报并商讨下一步计划时,一个刺眼的空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炭治郎、伊之助已经就位,但那个总是带着紧张絮叨、关键时刻却异常可靠的金色身影——我妻善逸——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定的集合时间早已超过许久,善逸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宇髄天元和水谷雪烛交换了一个极其凝重的眼神。
他们几乎一整晚都未曾合眼,如同幽灵般在花街错综复杂的阴影中穿行,用尽一切手段试图捕捉那只隐藏极深的鬼的踪迹。
然而,所有努力似乎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弱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后辈竟然失踪了!
“善逸……”炭治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和难以置信,他猛地站起身,“他昨晚明明还在的!怎么会……”
“安静,灶门!”宇髄天元立刻出声,声音低沉而严厉,压下了炭治郎的惊呼。
他那双锐利的目光扫过空位,又看向水谷雪烛,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阴霾。
保护后辈是他们的责任,而现在,人却在他们的大本营里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水谷雪烛身侧的香奈乎,无声地站了起来。
她那如同紫水晶般清澈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不再有平日里的羞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准备迎接风暴的沉静。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直直地投向兄长,声音清亮而坚决:
“兄长,让我去!”
水谷雪烛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冰蓝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盯着香奈乎那张写满决绝的小脸。
让她去?
深入这片充满未知危险的深渊去找一个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同伴?
理智告诉他,香奈乎的实力足以应付大部分情况,作为继子,她的敏锐和速度甚至能超越许多正式队员。
但情感上……那是他唯一的妹妹!让她涉险,如同将心脏放在刀尖上炙烤!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了几秒,每一秒都重若千斤。
炭治郎和伊之助都紧张地看着水谷雪烛,等待着他的决断。
香奈乎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平静而执着地与兄长对视。
终于,水谷雪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下胸口翻腾的焦虑和保护欲。
他紧咬着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好。情况紧急,不容耽搁。香奈乎……”他看着妹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凝重,“善逸那边,就拜托你了!务必小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撤退,以自保为第一优先!明白吗?!”
“是!兄长!”香奈乎重重点头,小脸上布满了严肃。
但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重新坐回原位,目光沉静地看向宇髄天元和水谷雪烛,示意她明白此刻情报交流的紧迫性,会等会议结束再行动。
这份沉着让水谷雪烛心中稍安,也更能专注于眼前的情报。
水谷雪烛强迫自己将担忧压下,转向宇髄天元,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继续。宇髄,你那边的情报。”
情报交流匆匆结束,但气氛因善逸的失踪而极度压抑
情报汇总在沉重而高效的气氛中草草结束。善逸的失踪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每个人。
会议一结束,香奈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如同一道轻盈迅捷的风,瞬间消失在据点门口,朝着善逸最后可能活动的区域疾驰而去。
她的身影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香奈乎离开后,宇髄天元和水谷雪烛一同回到据点内他们暂时休息的房间。
两人都沉默着,身体里残留着昨夜高强度探查带来的疲惫与精神紧绷的酸痛,此刻又加上了后辈失踪的沉重压力。
水谷雪烛走到角落,默默地脱下那身便于探查的常服,重新换上那套深蓝为底、绣有暗纹的鬼杀队队服羽织。
冰冷的布料贴上肌肤,带来一种熟悉的、属于战士的紧绷感。
他系好腰带,将日轮刀稳稳地插入刀鞘,动作一丝不苟。
“今晚,我继续出去探查。”他背对着宇髄天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宇髄天元靠在门框上,看着水谷雪烛的动作,眉头紧锁:“还是我来吧,水谷。你的感知探查虽然极其敏锐仔细,但那太耗费你的精神力了!昨天你才进行过一整晚那种高强度的探查,回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几乎要昏厥过去!你这样太拼了!是在透支自己!”
他想起昨晚水谷雪烛结束探查时,那摇摇欲坠、近乎虚脱的状态,心底就涌起一阵担忧。
水谷雪烛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宇髄天元,没有丝毫退让:“我们都是柱,宇髄。保护后辈,确保任务完成,铲除恶鬼……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的重量,“现在善逸失踪,情况不明,我们不能再有任何延误。我的能力,至少在探查隐藏鬼气方面,是最有效的武器。必须尽快找到它的藏身之处!”
看着水谷雪烛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决心,宇髄天元脸上那惯有的“华丽”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沉默了片刻,金瞳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和自责:
“水谷……我有点后悔了。”他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抱歉啊……把你和香奈乎,还有这些小鬼们……拖进这趟浑水里了。”
他指的是潜入花街调查的任务,这本是他制定的计划,却导致了自己的妻子失联在前,如今后辈又失踪!
水谷雪烛闻言,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大步走到宇髄天元面前。
在宇髄天元略带错愕的目光中,水谷雪烛的右手紧握成拳,包裹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寒霜气息,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一拳捶在了宇髄天元的左脸上!
砰!
一声闷响!
力量之大,让毫无防备的宇髄天元整个人都被打得一个趔趄,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然后滑坐在地板上!
他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左脸颊,嘴角渗出了一丝血痕,金眸中满是震惊和怒火:“混蛋!你干什么?!”
水谷雪烛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宇髄天元,声音冰冷如刀,带着强烈的训斥意味:
“怎么样?现在脑子清醒一点了吗?”他盯着宇髄天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后悔?道歉?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善逸已经失踪了!那个鬼可能正在某个地方享用他的血肉!你现在要做的,是收起你那点无用的自责,给我想办法!找出那个鬼!救回善逸!这才是柱该做的事!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在这里说‘对不起’!”
他毫不留情的斥责如同冰锥,刺穿了宇髄天元那瞬间涌起的软弱和懊悔。
宇髄天元捂着脸,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冰冷怒火的水谷雪烛,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嘴里咸腥的血味,心底那股因愧疚而萌生的颓丧,竟真的被这狠狠的一拳和毫不留情的痛骂给砸得粉碎!
一股更加强烈的、属于音柱的凶悍斗志重新在他眼中燃起!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拳印,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决断。
他看着水谷雪烛,最终没有反驳,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你这家伙……下手真他妈狠……”他咧了咧嘴,牵扯到伤处疼得抽了口气,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算了!你说得对!老子现在清醒得很!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水谷!”
他伸手指着水谷,“尤其是你!别探查得太狠把自己耗死了!老子可不想少个朋友!”
两人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无需再多言语。
夜幕再次降临,两个鬼杀队最高战力的柱,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再次融入了花街那迷人而致命的夜色之中。
宇髄天元凭借着忍者般的经验和直觉,在花街那些黑暗的、不为人知的角落快速穿行,如同猎豹般搜寻着异常的气息和线索。
他的探查虽然不如水谷那般细致入微,但胜在速度和覆盖范围。
他那边暂时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情况。
而水谷雪烛这边,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刚在一处悬挂着招魂幡般诡异布条的无名小巷深处探查完毕,正准备前往下一个可疑地点。
突然,他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沉重、粘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将他包围!这气息比之前所有感知到的残留鬼气都要强大、都要清晰、都要……近在咫尺!
这股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腐朽感,但更让他心悸的是——其中蕴含着一种熟悉而致命的属性特征!
水谷雪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个气味……是鬼?!”这个认知如同冰刺狠狠扎进他的脑海!就在他惊骇于这诡异而危险的发现时,他的感知如同雷达般疯狂运转,瞬间捕捉到了这股沉重气息传来的方向——那正是宇髄天元之前提到过的一处可疑地点!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水谷雪烛的心脏!
“遭了!宇髄!”水谷雪烛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然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冰蓝色流光!
速度快到了极致,在原地留下一片瞬间凝结的冰晶碎屑,身影则如同瞬移般消失在了小巷深处,直扑那异常气息爆发的源头!
他留下的残影还未完全消散,人已经出现在数条街之外的一栋极其华丽、门口却挂着一块“暂停营业”木牌的游郭前!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道身影——宇髄天元,也以惊人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飞掠而至,落在了水谷雪烛身边!
两人没有交流,目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牢牢钉住!
只见在游郭侧面一处不起眼的、堆放着杂物的阴暗角落。
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那是一名穿着华美但凌乱不堪的年轻女子。
不,此刻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的胸口被某种极其锋利的利器整个贯穿、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破洞!
伤口边缘残留着冰晶冻结的诡异痕迹,仿佛是被极寒瞬间凝固了喷涌的鲜血!
她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幕,脸上残留着极致的痛苦和不可置信,生命的气息早已彻底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刚刚才被水谷雪烛捕捉到的、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杂着冰雪与死亡气息的鬼的气息!
晚风轻轻吹过,带起女子散乱的发丝,也带来了死亡的冰冷。
宇髄天元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那具凄惨的尸体,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嵌入掌心,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声音低沉得可怕,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来晚了……又是来晚了一步……”
水谷雪烛没有立刻回应,他冰冷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缓缓蹲下身,没有直接触碰尸体,而是将掌心虚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极寒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扩散开来,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轨迹和细微的鬼气流向。
“鬼的气息……还很浓郁……非常浓郁!”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刺骨的寒意,“刚离开不久……甚至可能就在附近!”
他猛地抬头,冰蓝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在眼前这栋挂着“暂停营业”牌匾、却灯火通明、隐隐传出诡异丝竹声的华丽游郭上!
“宇髓!”水谷雪烛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冰冷的杀意,“目标就在这里面!”
宇髓天元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栋灯火通明的大屋,金色的瞳孔收缩如同野兽!他紧握着的日轮刀双刀刀柄上,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冲进去的冲动,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知道!但是……水谷,再等等!”
“为什么?”水谷雪烛的语气冰冷如刀,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让地面的水汽凝结。
“再过一段时间……街道上那些人声会慢慢沉寂下去。”
宇髓天元的目光扫过远处依旧喧嚣的花街主街,声音带着极其危险的低沉,“现在人太多……一旦发生战斗,波及无辜不说,人群的混乱会极大地干扰我们,甚至可能成为那恶鬼隐藏和利用的屏障!等大多数人安歇了……就是我们登场之时!”
“等?”水谷雪烛的眉头紧紧拧起,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焦躁与怀疑。
他盯着那栋如同张开巨口、等待着猎物主动进入的华丽鬼巢,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环顾四周,空气中那股浓重的鬼气和血腥味虽然清晰,但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引诱感?
“宇髓,”水谷雪烛的声音异常凝重,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我总感觉……这里面的东西……是故意把我们引来的!”
水谷雪烛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锁定的那座华丽游郭深处,并非只有一个上弦鬼的存在。
在游郭最上层一间被鲜血与冰霜装点的、宛如地狱画廊的奢华房间内。一个身影正优雅地放下酒杯。
他拥有一头如同初冬霜雪般的灰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
他的面容极为俊美,却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妖异感。
一双狭长的眼眸,瞳孔是冻结湖底般的死寂冰蓝,此刻正凝视着墙上挂着的、由无数被精心“处理”过的人类残肢组成的所谓“艺术品”。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愉悦而残酷的弧度。
怀中的少女——不,已经是一具尚有余温、胸口被残忍剖开的躯壳——正缓缓失去最后的热度。
灰发男人修长的手指如同抚摸情人般,轻柔地抚过少女冰冷而光滑的脸颊,指尖残留的寒意让皮肤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霜花。
他刚刚完成了一件新的“杰作”,心情似乎不错。
嗡……
空气中传来极其细微的、寻常人类根本无法察觉的震动。
灰发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已经抵达了他的“庭院”边缘。
“嗯……”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吟,声音如同冰棱碰撞,清冷而悦耳,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猎鬼人的气息……好强烈的‘寒冷’啊……一个,两个……啊哈哈哈……”
他低沉的笑声在寂静而血腥的房间内回荡起来,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疯狂的愉悦和居高临下的戏谑。
“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今夜,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呢!”
他轻轻放下怀中已经冰冷的尸体,优雅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下方花街依旧繁华的灯火,以及那两个隐藏在阴影中、如同即将扑火的飞蛾般的身影所在的方向。
他微微侧过头,对着身后房间里那些被冻结在永恒痛苦与绝望姿态中的“艺术品”们——那些凝固的冰雕人形们,以一种近乎情人般温柔的低语宣告:
“我的艺术品们……可一直在等你们哦!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