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顾临渊正站在电梯里。
屏幕亮起，一条加密消息弹出：“通风口第三块格栅，已被移动。”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抬手按了下耳钉。金属的凉意贴着皮肤，像一道电流窜过神经。他把手机收进裤兜，整理了下卫衣领口，迈步走出电梯。
门外是宴会厅的红毯入口。
水晶灯从头顶垂下来，照得地面反光。宾客三三两两站着，举杯谈笑。他没停顿，径直穿过人群，走向主厅中央的香槟塔。
酒水在玻璃杯里晃动，映出他银灰色的发丝和左耳那枚蓝宝石耳钉。
他知道有人在看他。
他也知道，这场戏才刚开始。
周慕白就站在红毯尽头，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笑意。他端着酒杯走过来，声音温和：“顾少，好久不见。”
顾临渊点头，“周总亲自敬酒，我有点受宠若惊。”
“哪的话。”周慕白笑着举起酒杯，“今晚慈善筹款，你父亲公司捐了不少，我敬你一杯，也是敬顾家后辈。”
他说完，手臂一抬，杯子却像是不小心碰到了顾临渊的手腕。
红酒泼出来，洒在他胸前的潮牌卫衣上，深红色的痕迹迅速扩散。
全场安静了一瞬。
顾临渊没动，也没说话。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侧方冲出。
黑衣保镖出手极快，右手成爪直接锁向他咽喉，左手压肩，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制伏手法。他整个人被逼得后退半步，背几乎贴到香槟塔的支架上。
镜头闪了起来。
有人拍照，有人低声惊呼。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安保反应了。这是羞辱，是警告，是要让他当众出丑。
顾临渊眼神一沉。
就在保镖手指触到他颈侧的瞬间，他脑中猛地一震。
眼前闪过一道红光。
情绪共鸣反馈——激活。
他立刻捕捉到对方出手时那种近乎冷血的节奏。这不是普通保镖会有的习惯，更像是长期执行非法任务的人才有的攻击模式。肌肉记忆、发力角度、呼吸频率……所有信息在一秒内涌入他的神经系统。
三分钟，他能用这人的格斗术。
他没挣扎，反而顺着湿重的衣物往前一倾。
左手反扣住保镖手腕，右手肘如刀般上挑，精准击中腋下神经丛。对方闷哼一声，力道松了半分。他立刻拧腰旋身，借力将百斤身躯凌空掀起，狠狠砸向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
玻璃碎裂声炸开，酒液飞溅，金箔色的香槟泼了满地。银盘翻倒，高脚杯滚落一地。保镖被压在底下，胸口塌陷一块，手背被碎玻璃划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
顾临渊单膝抵在他胸口，俯身靠近，声音压得很低：“你这招‘断龙锁’，是西南边防特战队淘汰科目吧？”
保镖瞳孔一缩。
顾临渊没等他反应，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背上。伤口边缘泛青，血液流动比正常慢，粘稠得不自然。
他忽然想起解剖课上的内容。
某种神经毒素会导致凝血时间延长0.8秒，创面渗血缓慢，血液粘滞。教授演示过一次蓖麻毒素样本，就是这个特征。
他直起身，拍了拍染酒的袖口，看向周慕白，语气轻得像在聊天气：“周总用人，果然不拘一格。”
周慕白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他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右手不自觉捏紧了口袋巾，指节发白。
没人说话。
宾客们看着这一幕，有的掏出手机录视频，有的小声议论。
“这医学生还会打架？”
“刚才那个动作，是不是特种兵才学的？”
“他怎么知道人家用的是什么招？”
顾临渊没理会，转身走向角落的洗手台。他用纸巾擦了下手，又悄悄把指尖沾的一点血抹进袖口内衬夹层。那里有个暗袋，是他自己缝的，用来藏重要东西。
他脑子里开始转。
篮球场的油渍——当时他摔倒，手撑地，发现那片油迹反光时有轻微的空间扭曲感，像是混了某种化学物质。现在这血，粘稠度异常，理化特征很像。
同一种毒素？
还是同一支队伍干的？
他正想着，谢云舟走了过来。
医学副院长端着酒杯，花白头发梳得整齐，白手套还戴在手上。他没看顾临渊，而是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拨开保镖手背的血污，眯眼看了几秒。
然后他站起身，看向顾临渊。
两人对视。
顾临渊微微点头。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有问题，回头说。
谢云舟收回视线，低声说：“年轻人，今晚你动的手，比我主刀还稳。”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沉稳。
顾临渊站在原地，耳边是宾客的私语和相机快门声。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摔，不只是反击。
是试探。
也是钓鱼。
他摸了下耳钉，确认它还在。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但他的警觉没放下。
这种场合，不可能只来一个保镖。
他扫视四周，注意到宴会厅角落站着另一个黑衣人。同样身材精瘦，站姿标准，双手交叠在腹前。但他的右手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顾临渊记住了。
他走到露台，夜风吹进来，吹散了室内的酒气和喧嚣。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一片星海。
他掏出三色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两个词：
“毒素”
“特战”
折好，塞进贴身口袋。
手机又震了。
他拿出来看。
还是那条加密消息的回复：“通风口第三块格栅，已被移动。”
他盯着这行字。
通风口。
又是通风口。
上一次是实验室，这一次是晚宴现场？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芯片藏在实验服里，拍摄器装在通风口，现在连保镖都出现在通风口附近……
他们的监视路径，是不是一直跟着“空气流动”走的？
他抬头，看向宴会厅天花板。
那里有十几个空调出风口。
每一个，都可能藏着东西。
他正要走回去查，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谢云舟。
他没说话，只是递来一个折叠的纸条。
顾临渊接过，打开。
上面是一串数字：**x-7-231b**
他抬头，谢云舟已经走远。
他攥紧纸条，眼神变冷。
x-7。
这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名字了。
他记得，第51章篮球场的油渍，检测编号就是x-7系列。
而现在，保镖的血，也带着同样的异常。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袖口内衬的血迹还没干。
他必须尽快回实验室。
但就在他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宴会厅最角落的那个黑衣人，正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天花板某个通风口，做了一个手势。
三根手指并拢，往下一划。
像是在启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