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第15号，醒了吗？”的短信静静躺在对话框里。顾临渊没删，也没回。他把手机塞进裤兜，抬脚走进片场。
灯光刺眼，摄影机已经架好。叶晚星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助理正给她补口红。她看见顾临渊进来，眼神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导演走过来拍手：“人都到齐了，准备拍mV最后桥段——吻戏。”
空气突然安静。
工作人员互相使眼色。谁都知道这两人是协议夫妻，现实中几乎零互动。现在要在镜头前亲嘴，还是直播录制，话题度直接拉满。
“剧本里没有这个安排。”叶晚星开口，声音很平。
“临时加的。”导演笑，“粉丝想看，平台也要求增加情感张力。你们关系特殊，更有看点。”
顾临渊靠在墙边，三色笔在指间转了一圈。他看着叶晚星的侧脸，共情能力悄然启动。
呼吸频率加快。
瞳孔轻微收缩。
嘴角向下压了0.3秒。
这不是紧张，是愤怒。她被瞒着剪进了亲密镜头，现在又要被迫配合炒作。
他懂了。
红笔抽出，在剧本空白页画了个叉。
蓝笔写下两个字：真心。
黑笔划出一句话：有人想用剪辑改结局。
三行字并列排开，像一份判决书。
“可以拍。”顾临渊忽然说。
全场一愣。
叶晚星转头看他。
他走到镜头前，把剧本往地上一放，弯腰示意导演：“先过一遍走位？”
导演点头。摄像机开启测试模式。
顾临渊站定位置，看着叶晚星走近。她今天穿黑色露肩裙，发卷垂在锁骨，右眼角那颗泪痣格外明显。
“你真打算亲？”她低声问。
“借位。”他说，“但我得让你知道我在帮你。”
她皱眉。
下一秒，他靠近耳边：“选一个。红是炒作，蓝是真心，黑是幕后黑手。你想让观众信哪个？”
她僵住。
共情反馈仍在运行。他感受到她心跳漏了一拍，情绪波动达到峰值。这不是演的，是真实的动摇。
“卡！”导演喊，“状态不错！再来一次，正式录！”
灯光大亮，摄像机红灯亮起。
两人回到原位。音乐响起，节奏缓慢。
他们对视。
脚步靠近。
就在唇即将碰上的瞬间，顾临渊偏头，轻轻擦过她脸颊完成借位。动作干净利落，连风都没惊动。
镜头停歇。
没人说话。
然后，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剧本，转身用力一掷。
纸张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狠狠砸中监控摄像头外壳。
“咔”的一声，灰尘震落。
所有人傻眼。
“下次剪片子之前，”顾临渊看向角落的监视器，“先问问谁写的结局。”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走廊灯光昏黄。他靠在墙边停下，掏出手机。那条短信还在。
他没点开。
三色笔拿出来，在掌心敲了三下。
红。
蓝。
黑。
他知道有人在看。
控制室里，林语柔盯着屏幕，手里补妆镜捏得发抖。
她指甲涂着带钻的裸粉色，一下下刮着镜面。面前五块显示器同步播放刚才的画面——顾临渊低语、借位、砸本子、冷笑离开。
“他发现了……”她喃喃，“他早就知道我要剪那段。”
鼠标被她猛地摔在地上，外壳碎裂，滚轮弹出去老远。
屏幕上定格在他转身那一刻。银灰色挑染的碎发，左耳蓝宝石耳钉反光，嘴角带着笑，可眼神冷得像刀。
她翻出抽屉里的相册。全是偷拍的顾临渊——上课、打球、喝奶茶、站在实验楼下等电梯。每一张都被她用红笔圈出细节。
最新一张是他砸剧本的瞬间。
她拿起剪刀，对准照片上他的眼睛，狠狠扎下去。
纸面撕裂。
手指被划破，血渗出来滴在相纸上，晕成一片暗红。
“你以为你在救她？”她咬牙，“你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顶流……你在等我出手，对不对？”
眼泪掉下来，但她没擦。
她重新打开剪辑软件，找到刚才那段未发布的视频。标题写着《顾临渊强吻叶晚星现场失控》。
发布键悬在指尖。
犹豫三秒，她点了保存草稿。
不能急。
现在发，只会让人觉得是她在造谣。
她要等一个更狠的机会。
外面，片场依旧忙碌。
副导演捡起地上的剧本，翻开一看，脸色变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那三行字，“红蓝黑？搞行为艺术？”
没人回答。
化妆间内，叶晚星卸了妆，只穿一件宽松卫衣。她把手机放在腿上，反复播放那一段。
顾临渊靠近她耳边说话的画面。
只有她能听见的内容。
他问她选哪个。
经纪人推门进来：“热搜已经有苗头了，要不要压一下？说是流程调整就行。”
“不用。”她摇头。
“你不担心舆论？毕竟你们是假结婚。”
她看着屏幕里他离开的背影，忽然笑了下：“他不是来演的。他是来拆台的。”
经纪人愣住。
她关掉视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指尖无意识碰了下嘴唇。
那边，顾临渊站在片场出口，抬头看了眼天。
夜空灰蒙，城市灯光太亮，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黑笔还在。
脚步刚动，眼角余光扫到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窗贴膜，看不清里面。
但副驾驶的反光镜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他在被拍。
他没躲。
反而停下，从口袋掏出三色笔，在空中轻轻点了三下。
像在写字。
像在计数。
又像是一种回应。
然后他转身，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车里的人迅速低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开始传输画面。
顾临渊拉开自己车门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
来自未知号码。
只有三个字：
“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