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刚松开叶晚星的手，转身就听见球场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篮球砸地的声音，是人体倒下的那种声。
他脚步一转，直接朝比赛场地冲去。刚才还在闪光灯下被追问婚姻真假的人，下一秒已经翻过护栏，动作利落得不像学生。
程野躺在地上，右腿膝盖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对面球员假笑着伸手要扶，手却压在他伤腿上。裁判站在旁边没吹哨，医疗组也迟迟不到。
顾临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推开那个装好心的对手。
“别碰他。”
他单膝跪地，手指刚触到程野的膝盖，耳钉突然发烫。
眼前一红。
一股陌生又清晰的感觉涌上来——肌肉纤维撕裂的位置、韧带拉伤的深度、神经传痛的节奏，全都像被放大了十倍。他脑子自动跳出一串术语，什么“股四头肌牵张反射”“半月板后角位移”，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他没时间细想。
共情能力触发了。
他现在知道该怎么救程野。
顾临渊从口袋里抽出红笔，在急救绷带上快速画了个圈。那是疼痛最集中的点。接着换蓝笔，顺着经络走向划出几条线，标注血液循环路径。最后用黑笔点出三个节点，写下“30秒\/次，轻压”。
全场安静。
有人小声说：“他在干嘛？画画？”
“你懂个屁，那是穴位图。”另一个声音回怼。
绷带缠好，顾临渊双手按在程野膝盖两侧，开始按摩。手法标准得像教科书拍出来的视频。程野疼得咬牙，但呼吸慢慢稳了下来。
“忍住。”顾临渊低声说，“再撑三十秒。”
场边队医终于跑进来，一看这操作愣住了。
“你学过运动康复？”
“没。”顾临渊头也不抬，“现学的。”
队医皱眉还想问，结果顾临渊已经把绷带上的标记指给他看。红蓝黑三色线条分明，逻辑清晰得不像临时起意。
“红色是通源，蓝色是通路，黑色是节奏。”顾临渊语速很快，“你要是不信，可以照着做一遍试试。”
队医半信半疑地上手，按那三条线推拿。才十秒钟，程野的脸色就变了。
“舒服……好多了。”
周围人开始拍照录像。弹幕式评论已经在校园论坛刷屏。
【顾临渊又开挂了？】
【这都能现场学会理疗？】
【我怀疑他是偷偷读了研究生】
顾临渊没管这些。他站起身，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直接扫向看台高处。
VIp包厢里，周慕白正拿着望远镜。
两人视线撞上。
顾临渊笑了。
他把三支笔依次插回胸前口袋，动作慢得像是在倒计时。
然后开口，声音不大，但场边麦克风正好开着。
“红色是疼痛。”他说，“蓝色是治愈。”
他顿了一下，看向周慕白的方向。
“黑色……是某个总在看台扔硬币的大人物的末日倒计时。”
全场静了两秒。
接着炸了。
镜头齐刷刷转向包厢。观众开始起哄。有人喊“查他！”有人喊“退票！”
周慕白站在玻璃后面，手指收紧。
望远镜咔的一声，碎了。
他没动，也没说话。
但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
顾临渊转身不再看他。走到场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手有点抖，不是因为累，是因为刚才那一波共情太猛，脑袋还在嗡嗡响。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三色笔还在，耳钉也不烫了。
但刚才那股感觉，是真的。他知道程野有多疼，也知道对方心里有多怒。那种被人设计、被规则压着打的憋屈，他感同身受。
所以他不能只治伤。
还得反击。
程野被担架抬走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顾临渊也点头。
意思是：我知道。
我会处理。
场边记者围上来，话筒举得比之前还高。
“顾同学，你刚才那些治疗手法是从哪学的？有没有职业资格证？”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场比赛有问题？”
“你最后那句话，是在指控周慕白先生操控比赛吗？”
顾临渊坐着没动，拿起蓝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个数字：72。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划掉，写下“下一节见”。
然后合上本子，塞进包里。
“你们想知道答案？”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等比赛结束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往场边走。
路过记分牌时，他抬头看了一眼。
距离下半场开始还有十八分钟。
他摸了摸耳钉。
不烫了。
但心跳有点快。
他知道周慕白不会坐以待毙。这种人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遥控器、计时系统、裁判耳机，随便动一个都能让比赛失控。
但他也准备好了。
刚才给程野治伤的时候，他不只是用了共情能力。
他还记住了周慕白按望远镜按钮的频率。
三次短，一次长。
和校医院心电监护仪的警报节奏一样。
说明他在用某种信号干扰系统。
顾临渊扯了扯嘴角。
行啊，玩电子战？
他也行。
他走到技术台旁边，敲了敲门。
“借你电脑用一下。”
工作人员摇头：“不行，外人不能碰。”
顾临渊不急，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
是校园网后台登录界面。用户名显示为admin_07，权限等级S。
工作人员瞪大眼：“你怎么有最高权限？”
“我改的。”顾临渊说，“十分钟前。”
他把手机递过去。页面上还留着一行代码修改记录。
对方咽了口唾沫，让开了位置。
顾临渊坐下，插上U盘，调出计时系统进程。果然发现一个隐藏程序正在监听裁判耳机信号。
他删了。
又重新设了个反向追踪。
只要对方再动手，就能定位到具体设备。
做完这些，他拔下U盘，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不是真的咬，就是习惯性动作。
做完事总要干点什么，不然显得太冷静。
他站起来，走向替补席。
路过观众席时，有人喊他名字。
“顾临渊！你是真学霸还是假神医？”
他回头，笑了笑。
“都不是。”
“我是程野的朋友。”
这句话说完，替补队员集体站了起来。
一个个拍他肩膀。
没人再多问。
场边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播放起一段回放——正是刚才他给程野治伤的全过程。慢动作配上三色笔标记的动画解析，像极了教学视频。
弹幕瞬间爆了。
【这已经不是凡人了】
【建议直接保送医学博士】
【他是不是还能修火箭？】
顾临渊没看屏幕。
他盯着记分牌。
18:00。
倒计时开始。
他摸出口袋里的三色笔，握紧。
下一节。
该他上场了。
记分牌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从18:00变成17:59。
他抬头。
看台包厢的玻璃反光中，似乎有道影子在动。
但没人在意。
全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顾临渊站着没动。
手指在笔帽上轻轻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