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恐慌顺着脊椎往上爬,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祭祀长袍,后背一片冰凉。
她清楚地知道,生命之主既然回应了,就意味着刚才她在祭祀中所有弄虚作假的行径,所有亵渎神明的手段,都被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看得一清二楚!
祂什么都知道! 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凉,几乎要站立不稳。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僵在原地,身体抖得愈发厉害,眼底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却丝毫无法缓解内心的惊惶——她做过的手脚,欺瞒族人、亵渎神明的事情,会不会都被祂知晓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精灵们的欢呼此刻听来,都像是对她的嘲讽与审判,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可周围的精灵们并未察觉她异样的根源,见她浑身颤抖,只当她是因为生命之主的回应而激动不已,纷纷投来敬佩与喜悦的目光。
只有精灵女王,敏锐地捕捉到了大祭司眼底深处的恐慌与混乱,那份失态绝非单纯的激动所能解释,心中的疑惑更甚,只是此刻祭祀刚结束,万众瞩目之下,并非深究之时。
她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用足以让所有精灵听清的声音,庄严宣布:“生命之主已然降下神谕,认可艾尔芙的行为并非背弃祂的信仰,因此,对艾尔芙不做任何处罚!”
“我等愿遵从至高无上之生命之主的旨意!”
女王的话音落下,精灵们的欢呼声瞬间拔高,震彻云霄,经久不息。
后续的收尾仪式依旧由众祭司们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大祭司全程魂不守舍,指尖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止,目光时不时飘向那片琉璃叶子,眼底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而祭坛之外,无人察觉的虚空之中,沈一言的意识透过生命之树的脉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场祭祀,是他继任生命之主后,精灵族的首次祈愿,自然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那股来自精灵族的信仰之力。
“这场祭祀,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沈一言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目光落在大祭司失态的身影上,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大祭司在叶子上动的那些手脚,在他这位正主面前,简直如同孩童的把戏般可笑。
那叶子是真是假,是否被动过手脚,他岂会不知?
这个大祭司,胆子倒是真的大。
竟敢当着自己信仰的神明面前弄虚作假,不知是仗着祂常年不回应的底气,还是早已将这种欺上瞒下的行径做得轻车熟路。
沈一言摩挲着下巴,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或许,这件事可以好好做做文章?
再者,精灵族作为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强大力量,若是能将这股力量收入麾下,对于他统一整个大陆的计划,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至于艾尔芙的事情,那都是顺手的事情。
…………
祭祀大典的喧嚣早已散去,生命之树的光影透过圣叶殿的琉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
大祭司琳芙斯失魂落魄地坐在殿内的白玉蒲团上,背脊佝偻,不复往日的威严。
圣叶殿是精灵族的核心圣地,殿门由千年古木雕琢而成,上面缠绕着蕴含生命之力的藤蔓,除了精灵女王与她这位大祭司,任何精灵都无权踏入半步。
平日里,这里是她敬拜生命之主、寄托信仰的净土——因生命之主从未留下过具象圣颜,那些承载着祂意志的琉璃圣叶,便成了最神圣的象征,一排排供奉在殿内的水晶龛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可此刻,这往日让她心生敬畏的殿堂,却像一座冰冷的牢笼,那些圣叶的光晕刺得她睁不开眼,仿佛都在无声地谴责她的罪行。
琳芙斯双眼无神地望着水晶龛,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蒲团的边缘,指甲断裂都浑然不觉。
内心早已被惶恐、迷茫与挣扎搅成了乱麻。
她清楚自己在祭祀中做了什么——用禁术篡改叶片、掺杂药粉蒙蔽族人,这是赤裸裸的渎神之举。
按精灵族的教义,她早已没有资格再担任大祭司一职。
可若是真的因渎神被罢免,她将成为精灵族有史以来第一个亵渎神明的大祭司,注定要被钉在族群的耻辱柱上,沦为万代笑柄。
可若是继续隐瞒,骗过族人与女王或许不难,可如何能欺瞒那位真正的生命之主?
祂既然能在沉寂数百年后降下回应,定然早已看穿了她的伎俩。
殿内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响审判的警钟。
琳芙斯沉浸在绝望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一道无形的意识早已透过生命之树的脉络,笼罩了整座圣叶殿。
沈一言静静注视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时机,已然成熟。
“琳芙斯!”
一个声音骤然在殿内响起,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圣感,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过磐石,又似远古钟鸣震荡在虚空,让人下意识地想要俯首叩拜。
琳芙斯浑身一僵,茫然地抬起头。
她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当是连日的恐慌引发了幻觉,喃喃自语:“是……幻觉吗?”
“琳芙斯!”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无比,仿佛就萦绕在她的耳畔,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谁?!”
琳芙斯猛地回过神,大惊失色地霍然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生命晶石项链,厉声呵斥道。
她的声音因过度紧张而有些尖锐,带着刻意维持的威严:“你是谁?!竟敢闯入精灵族的圣殿,装神弄鬼!”
她嘴上强硬,心底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