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叶殿的防御何等严密,除了她与女王,绝无第三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入。
这声音虚无缥缈,却带着一种让她灵魂战栗的威压,难道……
“琳芙斯,你身为我的大祭司,居然连你侍奉的神明都认不出来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宏大而悠远,只是其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如同长辈对犯错晚辈的惋惜。
听到这话,琳芙斯的身子狠狠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胡说八道!我不管你是谁,竟敢在圣殿中冒充生命之主,这是对精灵族、对伟大神明的极致侮辱!”
她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恐惧。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位沉寂了数百年的生命之主,竟然真的会直接与她对话,而且是在她犯下渎神之罪后!
“是吗?”
那道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反问,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她最后的侥幸。
“是我在侮辱精灵族,还是你这个渎神的大祭司,在玷污精灵族的信仰?”
“祭祀之上,你篡改圣叶、掺杂药粉,弄虚作假,亵渎神明。如今真相败露,你不思悔改,反而试图狡辩,掩盖自己的恶行。”
“我本有意给你机会,让你自行忏悔,可惜,你再一次错过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冰刃,精准地刺中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将她所有的伪装撕得粉碎。
琳芙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腿发软,先前刻意维持的威严荡然无存。
“你已无资格再侍奉于我。”
那道神圣的声音变得愈发淡漠,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三日之内,我会降下神谕,罢免你的大祭司之职。”
“琳芙斯,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那道神圣的声音从未出现过,可空气中残留的威压与神圣气息,却真实地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一连串的话语,彻底击溃了琳芙斯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与白玉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往日里高傲的头颅此刻深深低下,额前的发丝散乱地垂落,遮住了她惨白的面容。
她双手撑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恐惧与悔恨,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神!伟大的生命之主!”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极致的惊慌与哀求,一遍遍地叩首,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很快便红肿起来,“请原谅您仆人的罪行!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了!”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往日里身为大祭司的骄傲与威严,在真正的神明面前,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圣叶殿内的寂静仿佛凝固了千年,冰冷的白玉地面透过衣料传来刺骨的寒意,琳芙斯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满心都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知道,神明的裁决一旦落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自己不仅会失去大祭司的尊荣,更会沦为族群的耻辱,连灵魂都可能无法得到救赎。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意识渐渐模糊之际,那道神圣而仁慈的声音再次在殿内响起,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她黑暗的内心: “罢了,看你尽心侍奉我数百年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琳芙斯的脑海中炸开,绝望瞬间被狂喜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赞美您!至高无上的生命之主!感恩您的慈爱与宽容!”
她语无伦次地叩拜着,额头一次次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您的仆人必定洗心革面,日后定当更加虔诚地侍奉您,绝不敢再有半分亵渎之心!”
满心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可欢喜之余,一丝难以抑制的委屈与不解却悄然爬上心头。
她承认自己篡改祭祀叶片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渎神之举,可艾尔芙呢?
那个公然投靠魔族、与精灵族死敌为伍的原初精灵,为何生命之主会判定她无罪?
甚至……隐隐透出对她的偏爱?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可那份不甘却像藤蔓般在心底悄悄蔓延。
“琳芙斯,你是不是对今天的裁决结果,心存不满?”
沈一言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透过生命之树的脉络,精准捕捉到了她心底那丝隐秘的情绪。
琳芙斯浑身一僵,如同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诚惶诚恐地再次叩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不!不敢!您卑微的仆人绝不敢对您的裁决有任何异议!”
“不敢,而不是没有,是吗?”
沈一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那笑声直达琳芙斯心底,却反而让琳芙斯的心脏狠狠一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我不妨告诉你,”那道神圣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艾尔芙死后,魂魄必定升入我的天国,侍奉在我左右,褪去凡胎,化为圣精灵,永远站在我的身侧,共享永生。”
“而你,琳芙斯,我的大祭司,”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淡漠,“你死后后,魂魄只能回归生命之树,重新投入轮回,再无侍奉我的资格。”
“什么?!”
琳芙斯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只剩下惨白的惊骇。
这一次的惊慌,与刚才面对渎神指控时的恐惧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耻辱与不甘,如同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碾碎了她数百年的骄傲与信仰。
她是谁?她是精灵族的大祭司,是侍奉生命之主最虔诚的仆人,是族群中离神明最近的存在!
可如今,神明竟然说,她连一个投靠魔族的“叛徒”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