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新兵被无人机淘汰。原本稀疏的追捕逐渐变得密集,从一开始的两三架,到后来动辄十几架呼啸而来!
好在教官们似乎还留了一丝余地,每次围堵都会故意留出一个缺口,让他们有机会突围。
五人一边躲避无人机的追杀,一边尽可能地保存体力,竟是慢慢磨合出几分默契。
终于——
天光一寸寸褪去,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抽离。那颗虚假的太阳在最后一抹残红消散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苍白的月亮,无声地悬挂在原本的位置。
夜雾渐起,潮湿的寒意漫过山林。
林七夜停下脚步,仰头望向那轮不自然高悬的月亮,嘴角微微扬起。
“时间到了。”
他转向众人,声音低沉而笃定——
“跟我来,我们直接去终点。”
山脚下的帐篷
教官们正围坐在一起。洪教官看了眼时间,眉头微皱:“还剩几个人在坚持?”
“除了一直躲在地底没有现身的林介以外,就只有林七夜、曹渊、百里胖胖、沈青竹和邓伟五人组成的小队了。”一名教官答道。
“真是了邪门,这几个小子怎么能撑到现在?这不科学……”有教官低声嘟囔。
“他们根本没急着冲向终点,”另一位教官开口解释,“而是一直在和无人机周旋,节省了大量体力。”
“这是在耍小聪明?”
“恐怕没那么简单。”那名教官摇头,“就在不久前,他们突然改变策略,开始沿直线朝终点快速推进。”
“什么?”帐篷内的教官们同时怔住,“这不可能!津南山的路径一直在实时调整,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直线?”
“不清楚,但事实就是这样。”教官注视着监控屏幕,“照这个速度……最多五个小时,他们就能横穿整座津南山。”
“五个小时?体力跟得上吗?”
“虽然我也想说不现实,但……说不定他们真能创造历史,成为第一支在极限训练中首次尝试就抵达终点的小队。”
洪教官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收回无人机,把这边的帐篷拆了。去津南山的另一头……”
“我们去终点等他们。”
“需要通知医疗兵待命吗?”
“要不要让医疗兵……”
“不用,”洪教官摇摇头,“林介那小子看着呢。”
2021年10月4日23:50
教官们的大巴早已抵达了津南山的另一头,他们纷纷走下车,用手中的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向。
“他们快出来了。”
所有教官都安静了下来,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仔细的看着前方。
突然,前方的黑色山峰之下,五个浑身泥泞的少年缓缓走出……
五人的军装满是枝桠的刮痕,以及泥土的痕迹,攥着战术小刀的手,掌心已经被刀柄磨出了血迹。
哪怕是状态最好的林七夜,也已疲惫得步履迟缓;曹渊还能勉强喘着粗气,而剩下的三人更是狼狈不堪——禁墟是力量类,体能相对较好的邓伟一只手撑着摇摇欲坠的沈青竹,另一只手则拽着几乎失去意识的百里胖胖。三人就这样相互搀扶着,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跨过了终点线。
2021年10月4日23:58
报告……林七夜虚弱的声音响起,任务……完成……
这句话仿佛触发了某种开关,其余四人瞬间瘫倒,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他们倒地前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的拖住了四人。
清脆的鼓掌声从身后传来,稚嫩的童音响起“哎呀哎呀,没想到我这个无量境反倒比你们迟来一步,真是相当厉害呢。”
教官们定睛看去,只见身着军装的林介正闲庭信步般的从山中走出。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已经疲惫不堪同样瘫坐在地的林七夜眼睛一亮,竟是硬生生提起几分力气来:“哥!”
林介唇角微扬,将昏迷的四人轻柔地放在地上,同时手腕轻翻,一个水壶便出现在掌心。银光闪过,水壶已凭空出现在林七夜手中,瓶盖不知何时已被旋开,“这是你自己的水壶,可以直接含住喝。”
林七夜紧紧握住水壶,迫不及待地将壶口含住,贪婪地咽着壶身中清凉甘甜的水——整整十个小时,他几乎是一点东西都没喝,嗓子早就干得冒烟了。
你这小竹杠精还真是一路钻地道过来的啊!洪教官忍不住吐槽,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在出发后一小时内抵达终点,非要慢悠悠拖到现在?就这么喜欢钻规则的空子吗?”
林介走到林七夜身前,轻轻抚摸着弟弟被汗水和泥渍浸透的乱发——那顶军帽早已在翻山越岭时不知所踪。“抱歉,教官,”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柔软,“我只是觉得,他们更值得这份创造历史的荣誉。”
感受到哥哥掌心的温度,林七夜不自觉地向前倾身,将脑袋抵在林介的肩膀上,像只疲惫的小兽般轻轻蹭着。
教官们不约而同地别过脑袋——十六岁的俊朗少年在外表十岁的林介身上蹭脑袋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洪教官甚至干咳两声,假装研究起手中的计时器。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寂静中,林介忽然轻笑一声。他单手扶着林七夜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军装口袋掏出一张鎏金卡牌。卡牌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隐约可见繁复的暗纹。
2021年10月5日0:00
“七夜。”
林介指尖轻弹,卡牌悬浮在空中,瞬间化作一盘精致小巧的蛋糕。洁白的奶油被一丝不苟地裱出精巧的花纹,鲜红的草莓点缀其间,而蛋糕顶部,蓝色的数字蜡烛静静燃烧着。烛光在林七夜疲惫却明亮的眼眸中跳动,奇异的是,火焰没有丝毫摇曳,蜡烛也未见半分融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生日快乐。林介轻声道,祝贺你,又长大一岁。
林七夜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蛋糕,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哥……”良久,他才艰难开口,“你……什么时候做的?”
【就在极限训练的时候,隧道里现做的。】林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狡黠,【你可别跟教官们说,我怕他们被气死……】
这个听着荒谬,但绝对很林介的理由成功让林七夜笑了起来,烛光映照下,他眼角的疲惫似乎也被笑意冲淡了几分。
“许个愿吧,或者,什么也不想,单纯吹蜡烛也可以。”林介的声音在真实的时空中温柔响起。
林七夜闭上眼睛,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火焰熄灭的瞬间,蜡烛化作一缕轻烟消散,而蛋糕则被无形的力量精准地切成了六等份。
“只有你一个人份的,就别分给别人了。”林介递过去一把蛋糕叉,瞥了眼身后昏睡不醒的四人,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本来想把分量做大一点,但仔细计算了一下,整个集训营似乎也只有你能在结束训练后还保持清醒,他们只好遗憾错过了……”
林七夜会心一笑,接过悬浮在半空中的蛋糕,用叉子挑起一块送入口中。
“咳咳,”洪教官的咳嗽声突兀的响起,“你们是不是忘了旁边还有人看着……”
“没忘啊,一直盯着你呢。”林介话音未落,洪教官手里捏着的一枚戒指就飞到了他的掌心,“捏着这枚真言戒指,是想套我弟弟的黑历史?”
怎么可能?洪教官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地反驳,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林介面无表情地戳穿,不然我为什么要特意给你那本《提问规范手册》,专门限制你问社死问题的尺度?
洪教官表情一僵,随即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林介啊,你这话说的,我身为教官关心学员心理健康有什么错?
“得了吧,洪教官。”林七夜一边咀嚼着蛋糕,一边含糊开口,“您的提问风格我哥都跟我说过了,连男生下半身那玩意儿的尺寸都问得出口,完全不考虑女性新兵的感受……”
洪教官张了张嘴,愣是没憋出半句辩解。
见鬼了!他居然被个新兵蛋子当面道德审判了?
可这次他比窦娥还冤啊!他明明只是想问句你最遗憾的事而已!
“有些答案的代价,您未必支付得起。”林介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仿佛能读心似的截住他的腹诽,“少八卦两句,对你我都好。”
行了,时间不早了,不跟你废话了。” 林介将戒指抛还给他,挥手唤出四块幽蓝镜面,将昏迷的沈青竹等人送入其中。与此同时,另一块可供两人穿行的镜面在身前快速凝聚:“他们需要通过药浴恢复——你们应该提前在宿舍准备好了吧?我们先走了。”
就在林介即将踏入镜面前,他偏头看了洪教官一眼:“还有,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和王面说好的补偿。”
补偿?韩教官一愣,什么补偿?他今天早上才来,完全不知道前天假面小队在新兵手上吃瘪的事。其他教官却齐刷刷扭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与林介对视,生怕这小祖宗把索赔金额当场翻倍。
虽然最后金额一定会回到原本的价格,但谁也不想体验和他讲价的酸爽。
跟你赖账?我们还不想死,”洪教官无奈的回应,“放心,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找时间去一趟我那。”
“那就好。”林介点点头,转头招呼弟弟,“七夜,走了。”
“哦。”林七夜用刚恢复的体力起身,一边端着蛋糕,一边和林介并肩走入镜面。
五块镜面瞬间消散,山间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一群沉默不语的教官。
洪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真言戒指,又抬头望向林介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憋出一句:“这小竹杠精……”
韩栗仍有些茫然,转头看向其他人:“所以……到底什么补偿?”
一旁的李耀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问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走了走了,我们也回去洗洗睡。”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随着大巴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又逐渐远去,整座山彻底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