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满不喜欢读书,挨了一顿打也不去,说不是读书的料,家里就随他去了。
现在王世河想也幸亏老三不成器,这要是他真的去读私塾了,现在坐在这里被问偏心的就是自己了。
王世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偏心的家长,因此以前在别人问起为什么老二家的田分的这么少,老二的房子宅地这么远,他总是打哈哈。
现如今老二发达了,自己作为亲爹自然是沾光,脸上有光腰杆子也挺的直。
突然间又说起了老二读书的事情,这个真是一招接着一招。
他甚至有些埋怨老二,又不是去考状元,一把年纪儿子都有了,儿子都该去学堂读书,自己又拿着书本在那儿看看看。
看到别人都来问自己。
发完牢骚,王世河背着手回家去,想了想又去老二家瞅,这时候二儿子应该也回家了。
果然,他去的时候王德正刚刚回家坐下,正从怀里掏出书准备看呢,结果就被亲爹看到了。
他把书放下起来迎接,询问:“爹,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世河没说话,直接进来,目光落在那本书上,还是话本子的封面。
他不禁有些生气,看话本子在家看就行还拿出去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识字。
然后他打开一看,讲的都是圣人言,想起老三之前说过,老二看书封面是话本子,里面是读书人读的。
于是王世河把书放下,转头询问王德正:“老二,你跟我说实话,你天天拿着书本看来看去,要做什么?是因为当初没钱供你去私塾,心中埋怨我跟你娘吗?”
王德正疑惑:“爹,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
“那你这把年纪,拿着书看什么看?你知道人家外人怎么说吗?”
王德正呆住:“这和外人有什么关系?他们说什么?”
为什么外人说自己看书,亲爹就生气成这样。
说自己这个当爹的偏心,王世河没把话说出口,他摇摇手说:“还不是说你喜欢显摆,在哪里都拿着书看,许多人都看见了。”
“看书怎么了?我没有去吃喝嫖赌,只是喜欢看话本子,外人说我什么了?”
儿子说起吃喝嫖赌,王世河气焰小了一点。
也确实,要真说不孝子孙莫过于这几样,但他家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
这老二又更是在城里开铺子,是个挣钱的人物。
王世河只好说:“外人说什么,外人说你天天手拿着书一直看,是不是要去考状元?问我当初为什么不把你送进私塾?”
这下王德正不说话了,他倒是想去读的,可惜学堂都没有兄弟们读的多。
兄弟都是读了三年学堂,大哥去上私塾,三弟本来也要去的不愿意去,只有自己两年学堂就回来干活了。
估计还是亲娘爱面子,担心让老三上了学堂,没让自己上,脸上挂不住。
跟着自己弟弟上了两年学堂,他都还没说什么呢,亲爹过来兴师问罪。
但他就是爱看书,哪里做错了,于是他也不说话。
王世河看着儿子耿耿于怀的样子也不爽,哪有儿子说老子的不好。
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就算没让他读书那也进了两年学堂的,只不过没像老大那样去私塾罢了,这也记到现在,真是不应该。
他清了清嗓子,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挣钱的铺子不开,准备去读私塾吗?”
王德正回答:“爹,我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拿两本书看看。”
“那你在店里看就算了,怎么在田坎也看,在家门口也看,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我这是做完了活,歇气的时候看啊。再说了,我儿子看到我看书,他也跟着学,以后才好用功读书啊。”
王世河不听:“你别跟我扯初一,他还没上学堂,我说的是你,你看周围哪个庄稼人跟你这样,天天掉书袋装读书人,你不怕人笑话吗?”
王德正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一没有吃喝嫖赌,二没有游手好闲,三圣贤书人人都能读,我为什么不行?”
王世河耐心说道:“不是说书不能读,你悄悄在家里看也行啊,你别让外人看见。你看你同龄的人,哪个现在天天拿着书看。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自然讲闲话。”
王德正不屑:“他们讲闲话可不是因为我拿着书看,应该是我进城买了铺子,买了宅子,做了小生意吧。”
王德正心想自己置下了这些家业,腰杆子硬,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至于别人在自己老子面前,是说的酸话还是说的甜话,他也不在乎。
王世河见状更生气了:“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呢?到什么地方就唱什么歌。你在城里做买卖就好好做买卖,你在地里种庄稼就好好种庄稼,这两样事情都做好就行了,干嘛要天天拿个书本子装相呢?”
王德正还有科举梦,见不得亲爹泼冷水,可是事情没做到之前,决不能泄露出去,不然只会被人笑话。
于是他说:“要不这样吧,爹,我跟你一起去找人,看看到底是谁在说我闲话,我去跟别人吵一架。”
王世河横了他一眼。
王德正接着说:“我喜欢看花还是看山,看庄稼还是看书,跟他有什么关系?别人不看书是不认字,又买不起书,我认的字多,又买得起书,我为什么不能看?
到底哪个天天说闲话?还说我装样子,他们要是自己日子过得好,只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眼睛往我这里看干什么?”
可能是做生意多了,王德正觉得自己口才也很不错。
但这话把王世河给顶着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我是你爹,我说你,你就听着。我说一句你顶十句,你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