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青在自己房间,原本在写字的,这时候竖着耳朵听外面的人说话。
心想这爷爷可真是神奇,这也不管,那也不管,管人家看书干什么。
对自己的儿子看书有羞耻感吗?还是因为自己亲爹年纪太大了。
可是十几岁的时候,他爹也没有读书的资格,现在看一看怎么了。
再说万一到时候他真是背会了,能考个童生回来,还不是光耀门楣,他这个亲爹面上也有光,别人也不能轻易得罪。
怎么净说些丧气话,还会有人阻止自己的孩子学习的,爷爷到底被谁说了,面子上挂不住?
只听到王世河发了脾气,之后王德正也就不说话了。
书就放在桌子上,王世河准备拿了就走,被王德正摁住:“爹,这是我家的书。”
“你都看了多久了,还看不够?你不怕人笑话?天天跟人家不一样,这村子里大多数人不看书的。”
王德正:“我不怕,我确实跟人家不一样,可这村子里大多数人也没有我挣钱多。爹,你会因为我挣的钱多被人笑话吗?”
王世河松手:“是是是,你挣钱多,你了不起,你翅膀硬了是吧?
我让你不要在外面招摇你不听,那些不好听的话被我听了个够,我来提醒你,我还做错了?”
“那爹你就告诉我,哪些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去找他们。”
王世河又哑口无言,于是背着手转身走了,边走还边说:“我不管你了!”
他当然不好意思说起村里人的闲话,因为村里人并没有针对王德正,针对的是自己这个当爹的,问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么好学的老二送进私塾。
对呀,这话自己要是在老二面前说,不是打自己的脸?
他气不顺就气冲冲回去了,回去之后又刚好遇到了王方氏。
王方氏看他气冲冲的往家里走,看脸色不对也就没有靠近,转身去了其他屋里做事。
她才不触这个霉头呢。
但王方氏很好奇,到底什么人能把老头子气成这样?
果然等王世河消气,在家里的时候,她听到了王世河生气的原因。
一听说是王世河自己去劝王德正,不要到处拿着书闲逛悠,怕被人嘲笑。
王方氏就说:“这有什么的。有人喜欢喝酒,有人喜欢赌钱,有人喜欢唱戏,还有的人喜欢种地。
老二他喜欢看书,就随他看去呗,反正他也有钱去买。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生什么气呢?”
于是王世河这才说实话:“你不知道,我出去别人都在开他的玩笑,说他是不是要去考状元。又问我当初为什么偏心送老大去私塾,不送老二去。”
这话倒是把王方氏问住了,她当时只是想让老三去的,觉得老三聪明,万一去读了几年能考个秀才的。
谁知道德满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就是不好好读书,劝都劝不进去。
但她这时候也想明白了,王世河不爽的原因是什么,然后她就安慰王世河,说:“这不是家里穷吗?三个兄弟哪能都供得上去,只能供长子啊。他们这样问,你就说老二没上,老三不也没上吗?”
两个人默契的就把这事儿盖过了。
“只要一出去,不是问我为什么老二田少了,就是问我为什么没有让他去读书,明里暗里说我是个偏心的,因为他读书的事情,我招人议论。
刚刚去让老二不要再到处拿着书晃悠,我嫌丢人,他居然说一句顶十句,还当我是他爹吗?”
王方氏纳闷了:“哦,他怎么顶你了?说的什么难听话,把你气成这样。”
王世河想了想,说:“也没说什么,就说他不管别人说什么,反正他是要看的。”
“那就随他去嘛。村子里的人,有人问德正也不是真的在问你,他们就是看不惯你想故意气你,你要是生气才着了他们的道。”
现在王方氏就绕开读书的事情,转而说别的了,她可不想自己和老三受牵连。
于是王方氏解释说:“你看看现在,咱们家三个儿子过得有声有色。特别是老二,为什么别人老是看他拿书呢,还不是想看看他怎么发财的。
德正估计就是看书读的多,脑子灵活聪明,才能在城里买下家业,又做小生意。”
王世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依旧不满老二的态度。
“若不是老二聪明,天天跟咱们一样在土里刨食儿,他就是天天裹着彩衣唱大戏,村里也没几个人理他。
为什么天天眼睛就放在他身上,还不是因为他发财能干,这样的人放在村里谁家,那都是晚上做梦都要笑醒的,偏偏这个儿子是我们家的,你说他们气不气?”
王世河听着就高兴了一些。
王方氏见状,再接再励:“所以呀,你别听他们说什么。他们要是再说你什么偏心什么的,你就扯别的。
你就说老二孝顺,老二给我们买吃的,给我们买穿的,让我们享福,你看是不是把人气死?”
果然还是王方氏会说话,把读书的事避开不提,就只提他们家混的好,所以遭人嫉妒。
于是王德正的心气稍微平了一下。
王方氏见状说:“这人向来都是这样,恨人有笑人无,老二有等于我们有。既然在钱财上赶不上我们,那就从别的地方下手。
他们这样说闲话,就是为了挑拨你们的父子关系,挑拨老二跟其他兄弟的情分,可你看老三跟老大,从来跟老二都很亲近,没有疏远过。”
这话王世河理解,到现在老三家的孩子写话本子,老二帮过忙,老大家的孩子读书写文章,也去老二家的屋子。
“你说说兄弟三个,有哪一个听了外人的话,就跟家里人闹的。你再看看你,别人稍微挑两句,你这个当爹的要去挑老二的理,老二做错什么了?”
王世河不说话了。
“老二喜欢看话本子,还是喜欢读圣贤书,那都是他的事情,反正他现在有钱还买得起书,让他读怎么了?”
王世河:“他又不考状元,传学那是要去考试,他跟着看这个干什么?说出来难道不丑吗?”
王方氏:“这有什么丑的,你看家里谁说他了,就你被人当枪使,还帮着别外人说话,你是不是当着老二的面骂他,说他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