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沐入住将军府第一日。
府邸下人便送来了新衣裳和新首饰。
她换上窄袖青衣云锻裙,去寻迟屹,给他拆线。
迟屹不在房间,而是去了书房,书房属于军事要地,在另一个院子,可以从房间小院走一条直径小路。
池沐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这一聊便又是几个时辰,她先是用了膳,让人去告知一声,她在主院中堂等他。
下人通传的时候,屋内正好结束了探讨,迟屹听到些有关沐儿的话,开口让人进来说。
“池沐姑娘说,您的伤要检查一遍,若是无碍便可取线。”下人一字不落地说道。
羽先生看着开始坐立不安的将军,说道:“将军的伤重要,今日不如就到此,剩下的由我们去安排。”
迟屹一口应下:“就这么办。”
他从主位起身,绕过案桌,大步走了,欢愉的心情,陪在他身边多年的将士一眼就能看出。
其中一人道:“府里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自从知晓女子治好将军手疾,将士对女子的偏见都消失了。
羽先生笑道:“我想应该是快了。”
从将军带着女子一起坐马进城,接受百姓的朝拜和祝贺,足以说明女子在将军心里的地位非同小可。
迟屹想过,在弟兄将士的见证下,举行一场简单的成亲仪式,给沐儿一个名分。
这般就算回到都城,见到都城的繁华,她也不会没有安全感。
迟屹思考着要如何开口才好,到了中堂。
只见女子一袭水青色衣裙,白色的束腰,显得小腰盈盈一握,鬓角簪着几朵闪烁珠花,娇美无比。
迟屹阔步踏入屋内,站在女子跟前,视线炯炯有神:“久等了。”
池沐还以为他要聊上许久,这么快就聊完了。
她拉起将军的手臂,给他检查,外衣虽是广袖,里面却是窄袖,外加他的手臂粗壮,强行撸上去,可能会伤及创口。
“我先去拿药,将军先回房,把上衣脱了,方便检查。”
池沐交代了这一句,便出了门,只留下迟屹一个人在屋内凌乱,耳根通红。
她的话总是如此直率坦诚,迟屹就算知晓其中意思,还是会忍不住脸红耳热。
池沐拿着东西过来,人赤裸裸着上半身,乖乖地坐在床边等她。
说脱,他把上衣全都脱了,紧绷而充满力量感的胸膛和肌肉,有着野性的体态,上面的刀疤仿佛是他的战利品。
池沐一出现,迟屹身上的肌肉越发紧致了。
池沐淡定地抬起他的手臂,拆掉白布,可以拆线了,她用木夹抽出线,留下了小小的线孔,她重新上好药,用新布暂时包起来。
“明日之前,不能碰水,还要静养些时日,才能拿重物。”
迟屹愣愣地盯着她看,池沐忽略他的视线,又检查了他其它地方的伤口,后背的那个位置,早几日便取下白布,结疤了。
“可以穿衣服了,下次只露出手臂就可以了。”
迟屹蓦地抓住她的手,道:“沐儿,我们成亲吧。”
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
池沐抽出沾着药气的手,走到一侧,在盆里洗了洗,道:“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
迟屹没心情穿衣裳,追问道:“为何不适合?你我之间本就是成亲的。”
池沐用巾帕慢条斯理的把手擦干净,道:“我还未见过你的家人,如此贸然成亲。”
“是我要娶你,他们是否有意见,都不会改变。”迟屹捏着她的肩转到跟前,面对面,一脸正色。
“我们是分不开的。”
池沐沉默了,子蛊确实离不开母蛊,她实在是不想牵扯进他家中的事。
“成亲之事不妥,蛊是有解的。”
迟屹听懂了其中的暗意,哑着嗓子缓缓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池沐道:“我们不过相识数日,就这般成亲不妥。”
迟屹如坠冰窖,彻骨的寒冷直朝胸口涌。
他们相处足足有二十三个日夜,形影不离,他与家人也不过几百日而已。
难道她之前说的被他美色所惑,都是暂时的。
是不是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她也会像照顾他那般,照顾别的男子。
迟屹心口瞬间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猝不及防地从嘴里喷出,池沐手臂开出了血红的花。
迟屹咳了一声,血从嘴里蔓延出来,整个下巴都是血,池沐惊愕地环住他的腰,喊道:“来人,去请军医过来。”
池沐把他扶到床边坐下,迟屹捂住胸口,有些窒息。
池沐竟不知这蛊的反影响力这么大,子蛊感受到母蛊不喜,会选择自取灭亡。
池沐捧起他的脸,凑近道:“我们成亲吧,我说的不妥,只是担心你有一日会变心,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害怕蛊的存在。”
迟屹眼里的暗沉撕出一层光亮,他仰着脑袋,搂住沐儿的腰,“不会的,我是真心心悦于你,与蛊无关。”
“我发誓,要是变心,就暴毙而亡。”
“我相信。”池沐无比真诚地说道,他若是变了心,是真的会暴毙而亡。
军医赶过来,看到一男一女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到底是让他看病,还是来见证他们感情好。
他可不是月老。
军医想到他们都不是会胡乱来的人,咳了两声。
闻声,池沐推开迟屹,看了过去。
两人齐齐望去,军医这下看清了两人的状况,一个两个身上都沾着血,怪惊悚的。
军医提着药箱小跑过去,“发生何事了?”
池沐退开说道:“方才,将军吐了血,你替他看看。”
军医把了把脉,紧张神色淡下。
池沐拧出一块干净的湿巾帕给迟屹擦脸。
迟屹扬起下巴,手垂在膝盖上,没有要接的意思。
军医瞧着两人恩爱的模样,道:“气急攻心,我开两副补药便无事了。”
话音一落,他就撤了。
迟屹振振有词道:“我看不到。”
池沐垂下眼,拇指覆上他的下巴,举起巾帕从他的嘴角擦起。
下巴,喉结,还有胸膛。
擦拭到喉结,迟屹眼睫就在不停的颤,擦到胸口位置,他不禁闷哼出声。
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剧烈,心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揉捏,抚过位置酥麻到尾脊骨,血液翻涌。
迟屹抬起的双眸,眼尾微微泛红,俨然是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