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礁石区,苏瑶简直像是掉进了米缸的老鼠,兴奋得满脸通红,两眼放光。
“路远!快看!好大的海胆!”
“天哪!这石缝里全是辣螺!够炒一大盘了!”
“哇!这只青蟹起码有一斤重!夹子比我手腕都粗!”
她的动作快而精准,没多会儿,路远背着的大竹篓就已经装了一大半。
就在苏瑶弯腰去撬一个紧紧吸附在礁石上的鲍鱼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在礁石侧面一道极深的缝隙里,一抹异样的紫红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株迎着海风生长的小草,叶片呈独特的紫红色,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顶端开着几朵不起眼的淡黄色小花。它长的地方太刁钻了,要不是她这个角度,根本发现不了。
苏瑶的心“咯噔”一下,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猛地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这……这长相,这生长环境……怎么跟她上辈子在一本医药古籍里看到的一种植物那么像?!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鲍鱼,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铲子,一点点将那株小草连着根茎完整地挖了出来,捧在手心里。
没错!
紫红色的叶片,边缘的锯齿,还有根茎处那独特的、如同藤蔓般的纹路!
这根本不是什么野草!
这是传说中只生长在海边悬崖峭壁上,能活血通络,祛风止痛,对跌打损伤、风湿骨痛有奇效,被誉为“接骨神药”的海风藤!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这样一株品相完好、看根系至少生长了十年以上的野生海风藤,其价值,简直比黄金还贵!
苏瑶激动得手都有点抖。
“怎么了?挖到什么宝贝了?”路远见她蹲在那儿半天不动,好奇地凑了过来。
苏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她献宝似的把手里那棵其貌不扬的“野草”举到他面前。
“路远!”她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
“这回,咱们可能真发财了!”
路远盯着苏瑶手里那株灰扑扑、看着跟杂草没两样的东西,两道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个疙瘩。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玩意儿哪儿像“宝”了。
在他眼里,这还没有刚才抓的那只一斤重的大青蟹来得实在。
“媳妇儿,你是不是晒糊涂了?”路远抬手就要去摸苏瑶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这就是株野草,海边到处都是,能是啥宝贝?”
苏瑶“啪”地一下拍开他的大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这糙汉子懂什么!这叫海风藤,是味中药!专门治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的!就这一株,拿到城里的药铺去,少说能换好几斤猪肉呢!”
她上辈子做美食博主的时候,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药膳,对这些常见的药用植物门儿清。
这海风藤长在海边悬崖上,常年受海风吹拂,药效最好。
特别是对于路远这种常年摸爬滚打、身上肯定有不少陈年旧伤的军人来说,简直就是对症良药。
听到“专门治风湿骨痛”,路远的神色微微一动。他常年在海岛上训练,湿气重,两个膝盖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这毛病他谁也没说过,没想到被这小媳妇儿误打误撞给碰上了。
“真这么神?”路远半信半疑地接过那株“野草”,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叶片。
“骗你干嘛!等回去我用高度白酒给你泡上,过个把月就能用了。到时候你每天晚上擦一点在关节上,保准你阴雨天腿不疼!”
苏瑶说得信誓旦旦,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满是对未来的规划。
路远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软。
他是个粗人,以前受了伤都是随便用点红花油对付一下,从来没人这么细致地替他操心过这些“小毛病”。
“行,听你的。”
路远把海风藤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篓最上层,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媳妇儿说是宝,那就是宝。”
两人继续在礁石群里“寻宝”。有了苏瑶这个“外挂”在,他们的收获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除了常见的螃蟹、辣螺,苏瑶还在一片深水礁石区的缝隙里,发现了好几个巴掌大的野生鲍鱼,还有几条肥嘟嘟的海参!
这在这个年代,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也就是这片海湾平时没人来,才便宜了他们。
日头渐渐升到了头顶,毒辣的阳光晒得沙滩滚烫。两人找了个背阴的岩洞,准备休息一会儿吃午饭。
路远把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竹篓放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刚想说啃两个带来的黑面馒头对付一口,就见苏瑶像变戏法似的,从她那个斜挎的军绿色帆布包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块蓝白格子的塑料餐布,铺在了平整的岩石上。
紧接着,她又掏出了两个铝皮饭盒,一个军用水壶,甚至还有两个搪瓷缸子。
路远看得目瞪口呆:“你这……这么小的包能装这么多东西?”
苏瑶手上动作一顿,心里暗骂自己大意。
空间的事儿可不能暴露!
她脑子飞快转了转,笑嘻嘻地拍了拍包:这包是我爸妈以前给的,容量特别大!你别小看它,装个十来斤东西没问题!
苏瑶故作神秘,催促道:“快去洗手,准备开饭啦!”
等路远用海水搓干净手回来,岩石上已经变了样。
那块蓝白格子的塑料布上,摆着两个打开的铝皮饭盒。一个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酱牛肉,肉片薄厚均匀,酱色油亮,肉香霸道得让人走不动道。另一个饭盒里,是六个暄软白胖的大馒头,中间都剖开了,夹着碧绿的生菜叶子和焦香金黄的煎蛋。
“这……”路远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眼睛都看直了。
这哪里是野餐,这简直比过年的席面还丰盛!
这年头,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纯肉的。他平时在食堂,最好的伙食也就是白菜炖几片肥肉。眼前这饭盒里的,全是实打实的精贵东西!
“快吃吧,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饿了吧。”苏瑶先拿起一个夹着煎蛋和生菜的馒头递给他,又拧开水壶,给他倒了满满一搪瓷缸子冰凉的酸梅汤。
那酸梅汤是用灵泉水熬了冰镇过的,乌黑透亮,凑近一闻,一股酸甜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光是闻着就口舌生津。
路远接过馒头,再也忍不住,狠狠就是一大口。
白面馒头的麦香,煎蛋的油香,还有生菜那股子清爽的脆劲儿,在嘴里瞬间炸开。他三两口解决掉半个馒头,又夹起一片厚实的酱牛肉塞进嘴里,肉质紧实,咸中带甜,越嚼越香。再灌上一大口冰镇酸梅汤……
那股从喉咙一路凉到胃里的舒爽劲儿,让他舒服得长叹一声。
路远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以前过的那些日子,跟现在一比,简直就是吃糠咽菜。
他看着坐在对面,小口小口啃着馒头的苏瑶。海风吹动她耳边的碎发,她白皙的脸颊被晒得微微泛红。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又酸又涨。
“好吃吗?”苏瑶看他半天不说话,就盯着自己傻看,不由得问。
“好吃!”
苏瑶被他逗乐了:“好吃以后经常给你做。”
“经常”两个字,像是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了路远的心湖。
他夹肉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她……真的打算跟他一辈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