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这边,卢象关兄妹三人带着明确的目标,天不亮就乘坐新买的马车出发,直奔宜兴县城。
凭借着事先由卢晓雯做的市场调研和卢象群对本地行情的了解,他们将售卖现代小商品所得、扣除预留资金后剩下的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几乎全部换成了易于在现代变现的硬通货——品相上乘的金镶玉饰品、几块小巧但木质细腻的黄花梨木料、一些如灵芝、老山参之类的名贵药材。
金饰玉石和名贵木料不似古董需要时间沉淀,其本身价值就很高。若有剩余银钱,则再采购些顶级的香菇、木耳等山珍干货。
就在卢象关三人在县城忙碌采购时,张渚镇卢府的李氏,也乘坐着府里的青篷马车,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茗岭村卢国强家。
马车刚停稳,随行的丫鬟便先下车,小心地搀扶着李氏下来。
正在门口空地上玩耍的小象清,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停在自家门口的华贵马车,以及从车上下来的、穿着绸缎衣衫的陌生妇人。
小家伙歪着头,稚声稚气地问:“你们找谁呀?”
李氏看着这虎头虎脑的孩子,心中喜爱,笑着逗他:“我找你呀!”
小象清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可我不认识你……”
李氏继续笑道:“……你叫象清吧!你看,我都认识你。”
小象清小脑袋更迷糊了,心想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时,在院里忙活的蔡氏听到门口动静,探身一看,见是李氏,颇感意外,连忙朝屋里喊了声:“他爹,嫂子来了!”
自己则快步迎了上去,热情地拉住李氏的手,“嫂子!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屋里坐!”
又招呼还愣着的小象清,“清儿,快叫伯母。”
卢国强也闻声从屋里出来,见到李氏,恭敬地行礼喊了声:“嫂子。”
夫妻二人将李氏迎进堂屋,丫鬟提着装有糕点、布匹等礼品的篮子跟在后面。
落座奉茶后,双方热络地聊了起来。话题无非是这几年来各自的家常,田地的收成等。
卢国霖家在茗岭村还有不少田产,一直是由卢国强等几位堂兄弟代为耕种,每年只需上交远比市面租金低得多的地租,这是卢国霖对生活相对清贫的堂兄弟们的一种隐性帮扶。
趁着卢国强与李氏聊田产事务的间隙,蔡氏告了声罪,便去灶间忙碌起来,她打算用卢象关带来的现代调味料,精心准备一桌饭菜,好好招待这位平日里难得登门的堂嫂。
李氏跟着踱到灶房门口,本想让蔡氏不用麻烦,却见蔡氏所用的油、盐、酱、醋等,都与寻常所见不同,包装奇特,颜色气味也略有差异。
“弟妹,你这用的是……”李氏好奇地问道。
蔡氏见李氏询问,便笑着解释:“嫂子,这都是象关那孩子从海外带回来的。”她一一拿起介绍,“这是生抽,提鲜的;这是老抽,上色的;这是蚝油,烧菜特别香;还有这鸡精,比咱们的汤料还鲜呢……”
李氏听着蔡氏的介绍,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瓶瓶罐罐,大感新奇,也不再阻拦蔡氏“破费”,笑道:“那我今日可要好好尝尝弟妹用这海外仙料做出来的菜,是个什么神仙滋味!”
回到堂屋,李氏又与卢国强聊起了卢象关与方守业合开的“环球洋行”,以及店里那些令人啧啧称奇的新颖货品。
谈着谈着,李氏话锋一转,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卢象关的婚事上。
“国强啊,象关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他父亲去得早,你这做叔父的,可得把他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不知……可有了眉目?”李氏关切地问。
卢国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自然知道卢象关的真正来历,也清楚后世之人结婚普遍较晚,
而且他根本不确定卢象关是打算在现代找伴侣,还是愿意在明末成家。这事关重大,他不敢胡乱应承,只好含糊地想办法岔开话题。
“劳嫂子挂心了。关儿他……刚回来不久,事业刚起步,怕是还没顾上这事。”
卢国强搓着手,略显尴尬,随即灵机一动,将话题引开,“哦,对了,嫂子,象关的妹妹晓雯,前几天也从南洋回来了。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去得早,就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
李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哦?侄女也回来了?怎么不到府上去让我们见见?这可不行,都是一家人,断不能生分了!我今儿可得见见我这苦命的侄女。”
这时,蔡氏的饭菜也做好了,陆续端上桌。虽都是家常食材,但在现代调味料的加持下,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蔡氏招呼李氏入座,笑道:“嫂子,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就在这儿吃顿便饭。”
卢国强还特意开了一瓶卢象关送的玻璃瓶装白酒。瓶盖一开,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李氏拿起那晶莹剔透的玻璃酒瓶,仔细端详,惊叹道:“这酒……不便宜吧?光是这琉璃瓶子,就值不少钱呢!”
蔡氏忙道:“托关儿的福,这酒和调料都是他送的。听关儿说,这琉璃在他们海外很普通,不值什么钱,倒是运到我们大明,才显得金贵。来,嫂子,别光看,快尝尝这菜合不合口味。”
李氏依言夹了一筷子菜,轻轻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随即眼睛一亮,连连赞叹:“好吃!真好吃!弟妹,你这厨艺,一点不输县城酒楼里的大厨啊!”
蔡氏笑道:“嫂子过奖了,哪里是我厨艺好,都是关儿带来的这些调料鲜美。”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过了一阵,门外传来了马车声,以及小象清欢快的喊声:“阿爹!阿娘!大哥他们回来了!”
卢象关三人赶着马车回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停在那里的卢府马车。心下明了,定是堂叔家里来人了。
停好车,三人开始将采购回来的金玉、木料、药材等物小心地往屋里搬。
小象清兴奋地跑前跑后也想帮忙,却被卢象群无情地推开,嫌他碍手碍脚。
小家伙委屈得鼻子一酸,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来。卢晓雯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小箱子,弯腰将小象清抱在怀里温言安慰。
桌上的三人也闻声迎了出来。卢象关和卢象群一见李氏,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口称“婶娘”。
李氏笑着应了,目光却更多地落在正抱着小象清的卢晓雯身上。
只见这姑娘青春秀丽,亭亭玉立,虽衣着与大明女子略有不同,却显得落落大方,气质不凡。李氏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喜爱。
卢国强从卢晓雯怀中接过小象清,为她介绍道:“晓雯,这是你霖叔父家的婶娘,快叫人。”
卢晓雯依着之前的嘱咐,上前一步,乖巧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晓雯见过婶娘。”
“哎,好孩子,快起来!”
李氏欢喜地拉起卢晓雯的手,仔细端详,越看越是喜欢,拉着她便问长问短,关心她在海外的生活,言语间充满了怜爱。
临走时,李氏还一再叮嘱卢晓雯,一定要常到镇上的府里去玩。
在李氏拉着卢晓雯说话的时候,卢象关和卢象群则悄悄地将一个装着几瓶高档玻璃瓶白酒的箱子,以及一个装着各种现代调味料的大箱子,塞进了卢府马车的车厢里,算是一点心意。
李氏这一趟来访,原本想着探探侄儿卢象关婚事的口风,结果没问出个所以然,反而又多了个让她挂心的侄女卢晓雯的婚事。
看着这出落得水灵灵的侄女,李氏心中暗忖,这丫头的终身大事,怕是比象关的还要紧些,得好生留意合适的人家才行。
马车驶离茗岭村,李氏的心绪却比来时更加纷繁了。
送走了李氏,卢家众人看着堆放在屋角的采购来的物资,开始商讨下一步行动。
话题回到了“环球洋行”的发展上。卢晓雯结合自己在宜兴县城的市场调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哥,象群,我们接下来要重点开拓县城市场。县城消费能力更强,富户更多,对我们的镜子、首饰、钟表、高档调味品需求会更大。我们可以考虑在县城寻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开设一家规模更大的‘环球洋行’分号。”
卢象群补充道:“晓雯说得对。另外,我们这次采购回来的金玉药材,要尽快送到那边(指现代)变现。盘下那座小商品城需要大量资金,必须尽快凑齐。”
卢象关沉吟道:“嗯,晓雯的思路很好。县城的分号要找信得过、有实力的人合作。我们可以让姐夫帮忙留意,或者通过霖叔父的关系网寻找。”
他看向那堆物资,眼神坚定:“明天,我和象群就先带一部分这次采购的货回去,尽快出手。晓雯,你去张渚那边接触一下那个小商品城的老板,探探他的口风和底价。”
“好!”卢晓雯干劲十足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