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西陵都城赤霄城的暗巷深处,两道身影正在急速追逐。
前方逃窜的黑影,身披炼魂司特有的暗紫色斗篷,周身萦绕着令人作呕的怨魂气息。后方紧追不舍的,正是西陵太子万俟澈。他异色双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方才他暗中查访,竟发现炼魂司的一处秘密据点正在用活人炼魂,惨状令人发指!而主持此事的炼魂使,分明是上官宁的亲信!
“站住!”万俟澈厉喝,袖中金鞭如毒蛇般射出,直取对方后心。
那炼魂使身形诡谲,险险避开,反手掷出三枚淬着绿芒的骨钉!
万俟澈正要运功抵挡,心口却猛地一悸,一股灼热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灵力随之一滞!是了,白日里才喝了上官宁那杯“安神茶”,毒素未清,此刻竟在关键时刻发作了!
“噗!” 一枚骨钉未能完全躲过,深深扎入他的左肩。阴寒的魂毒立刻顺着伤口侵蚀,让他动作一缓。
炼魂使见状,眼中闪过狞笑,手中凝聚起一团黑雾,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缠绕着金红色流火的箭矢,如同撕裂黑夜的流星,从侧方破空而来!箭势凌厉,精准地射穿了炼魂使凝聚黑雾的手掌!
“啊!” 炼魂使惨叫一声,骇然转头,只见巷口立着一道身影,手持长弓,烬灰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熔金色的眼眸冷冷地锁定着他。
是蓝灼!她本是循着对火凤之力感应的线索来到这片区域,却意外撞见了这场追杀。
那炼魂司见万俟澈有帮手,且那箭矢上的火焰至阳至刚,正好克制他的魂术,当即不敢恋战,捂住受伤的手掌,化作一团黑雾遁逃而去。
蓝灼收起长弓,几步走到靠着墙壁勉强站立的万俟澈面前,眉头紧蹙,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堂堂西陵太子,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会被一个炼魂司的喽啰追杀成这样?”她上下打量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肩头汩汩流血的伤口,摇了摇头,那句评价再次脱口而出,“真是!弱鸡!”
万俟澈胸口血气翻涌,一半是毒素,一半是给气的。他想开口解释是中毒所致,但一张嘴,喉头腥甜上涌,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喂!”蓝灼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下沉的身体,“万俟澈?!你别,你别死啊!”她有些慌了神,“我这要是在你们西陵地界上,眼睁睁看着你这位太子死了,那不成两国邦交的重大事故了?!”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气息微弱,脉象紊乱且带着一股阴寒的邪气。
“哎,他这是还中毒了!”蓝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咬咬牙,费力地将比自己高不少的万俟澈架起来,“算了,算我倒霉!”
艰难地将万俟澈拖回自己暂住的驿站,扔在床榻上。蓝灼看着昏迷不醒、唇色发紫的万俟澈,犯了难。
“要是阿姐在就好了,”她叹了口气,“她肯定能解这毒。我嘛……”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知之明,“半吊子水平。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我先试试吧!”
她在随身携带的药囊里一阵翻找,拿出几样清热解毒的药材,又凭感觉加了几味自己觉得或许能克制魂毒的药草,混在一起捣鼓了半天,熬成了一碗颜色可疑、气味更加可疑的药汤。
她扶起万俟澈,小心翼翼地给他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万俟澈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你醒了,万俟澈!”蓝灼面露喜色,看来自己的医术还是有点用的嘛!
万俟澈刚想开口说话,感谢(或者吐槽)她的救命之恩,突然,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幻——一会泛着诡异的紫色,一会又变成菜叶的绿色,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比刚才中毒时还要吓人。
“你……”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蓝灼傻眼了,“怎么回事?药性相冲了?”
她不屈不挠,再次拿出药杵,重新调整配方,又熬了一碗颜色更深、气味更冲的药。
灌下去。
万俟澈再次幽幽转醒,眼神迷茫。
“你感觉怎么样?”蓝灼期待地问。
万俟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惊恐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了半天,随即身体一抽,又一次晕厥。
蓝灼:“……”
她看着床上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的万俟澈,挠了挠头,有些束手无策了。
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尝试第三种配方时,床上的万俟澈仿佛回光返照般,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死死按住她正要捣药的手腕。
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恳求,声音虚弱却无比清晰:
“别……别再喂我试药了……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说完,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按住她的手也无力地滑落。
蓝灼看着他那副惨状,又看看自己手里那碗新熬好的、冒着诡异泡泡的药汤,终于良心发现(或者说,是怕真把他毒死了惹麻烦)。
“唉,算了。”她放下药碗,有些烦躁,“常规办法不行,只能用非常规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床边,运转起体内那股刚刚稳定了一点的火凤之力。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缕金红色的灵力,缓缓注入万俟澈的心脉。
令人惊讶的是,她那至阳至刚的火焰灵力,进入万俟澈体内后,非但没有引起排斥,反而如同暖流般化开了部分阴寒的魂毒,与他本身的力量隐隐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万俟澈的脸色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是诡异的紫绿色。他长长的睫毛颤动,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虽然虚弱,但显然是真的醒过来了。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不是质问,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的感慨和无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我可是真难杀!!!!!!”
他转过头,看着床边因为灵力消耗而额头见汗的蓝灼,语气复杂至极:“公主殿下……你要是……再喂我喝几副你亲手熬的药……我可能……就真的……要去见历代西陵先王了!”
蓝灼本来还有点担心,一听这话,火气又上来了,叉腰怒道:“我好心救你,你真是……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这么虚!”
“你……”万俟澈被她这句话噎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噗——” 地一声,竟真的被她气得吐出一小口瘀血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蓝灼看着他这副样子,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眼角余光还是瞥见他吐出血后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西陵太子,弱是弱了点,麻烦也是真麻烦,但……好像命还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