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修阁后,余二娘钻进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将佛珠果苗先放进了福地里,她嫌弃这东西抱着太扎眼。
然后她来到了赶早市的街上。
此时她身上还剩下二十五两银子,原本想买些贻糖和米果回去,给几个孩子打打牙祭,哪知走着走着,发现市集上竟有不少卖药材的小商贩。
她来回比对了一会儿,最后走向一个人高马大的小贩,这汉子一身肌肉,满脸胡子,左脸上还刻着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看起来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
可余二娘之所以会选择他,一来是发现他的摊上有卖野山参和重楼,且叶片新鲜,根上的泥还湿着,明显刚挖不久,适合移栽,二来她见这人虽然面貌粗犷,神态也颇为骄傲,可是额心的雾气却是白中带红,这显示他是一个有血性的好人。
她走到摊前,随口问了句:“都是刚挖的吗?”
一个粗洌的声音应道:“都是刚挖的!”
余二娘问道:“这几株山参和这重楼怎么卖?”
汉子微微有些惊讶,用力地扫了一眼余二娘的模样与穿着,问道:“都要吗?”
余二娘只道:“你先说个价,万一我买不起呢?”
那汉子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说了个价:“十两银子。”
余二娘没接话,但也没走。
那汉子赶紧补充道:“这七根山参可都是好东西啊,有两根至少是五年的,要你十两,你也不亏。”
余二娘指着边上的一株枸杞苗:“那你把它也搭给我。”
那汉子眉心一跳,“真的啊?都要啦?”
余二娘失笑,点了点头,“都要了!”说完便从怀里掏出银钱袋子,取了十两给他。
那汉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把脑袋,“我今日倒是眼拙了一回,你别见怪啊。不过婶子,你要这么多山参做什么?可是家中有什么病人?”
他心地好,怕万一这是人家买来治病的,钱收多了,他总归有些良心不安。
余二娘却道:“没有,我拿来泡酒的。”
“泡酒好,泡酒好!”那汉子偷偷松了口气,赶忙接过银子,将药材用芭蕉叶包好,递给了余二娘,心道:“这农妇看着衣衫破旧,没想到出手竟如此爽快!”
余二娘又问:“你经常在这条街上卖草药吗?”
汉子点点头,说道:“婶子放心,我叫张酒,泡酒的那个酒。我本是个猎户,刚好也识得些草药,隔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来一次。”
余二娘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抱着东西就走了。
路上,她又给孩子们买了些糖饼果子,装了满满一袋。
离开镇子前,她特意去了一趟铁匠铺,买了一把大锄、一把小锄和一柄小刀。
在回杏花村的山道上,她见左右无人,往林子里一钻,又一次入了福地。
趁着药材新鲜,她赶忙将那几株山参、重楼和枸杞种下,最后才将花盆摔破,将佛珠果移栽到了黑土里。
再一看,昨日她移栽进来的那些药材,今日又长高了许多。
趁着有空,她又翻了三块地出来,分别撒下另外三种灵草的种子。
福地里的黑土土质松软,翻起来毫不费力,更不必说她身上现在全是用不完的力气。
直到忙完,她才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出汗,还隐隐感应到两股雄浑的灵力正源源不绝地从她脚心处钻入她体内。
她惊喜地想道:“看来在福地里劳作,也能助我增长修为。”
离开之前,她见那片艾草有些泛滥了,顺手就把它们全割了,塞进背篓里,然后出了福地,钻出林子,继续朝杏花村方向走去。
余二娘清早出门,回来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好在孩子们都很懂事,也没追问她这一天去了哪里。
她刚一进门,小四便走上前,接过背篓,瞧见是好大一把艾草,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艾草长得真好,从哪儿割来的?”
余二娘笑了笑,说道:“路边割的……我去了趟镇子,给你们买了些糖。”
说完,就将那一大包吃食取了出来,让孩子们拿去分了。
她手里还剩十几两银子,全都交给了小五。
小五有些奇怪地问:“你上哪儿弄的钱?”
余二娘只道:“我去镇上卖了点东西。”
小五见她没再多说,他也没再多问,只是将银子数清楚了,仔细放进怀里。
顿了一会儿,小五又说道:“娘,你之前提过想要修整屋子的事,今日我找了村长,他给我介绍了一个木匠,明天我去他家里问问。”
余二娘点点头,“行,若是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小五笑了一下,“足够了。”
小十白天跟着两个哥哥到处瞎跑,弄了一身泥,余二娘给她洗了个大澡,洗完澡她就睡了,连晚饭都没吃。
趁她睡着,余二娘拿了把剪刀走到正堂,从狗窝里抱起盐巴,盐巴今天才睁眼,眼睛果然是金黄色的,不同于一般土狗。
为了免遭麻烦,余二娘一剪刀下去,把盐巴的两条尾巴都剪断了,疼得小东西当场嗷嗷大叫。
小四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望见余二娘手里拿着剪子,地上还有血迹,有些慌张地问:“阿娘,出什么事了?”
余二娘说道:“你去后院摘两片血葵草的叶子来。”
小四拔腿就走,很快摘了两片叶子回来,余二娘抱着还在汪汪大叫、乱扑爪子的小狗说道:“把这叶子捣碎了,敷到它的伤口上。”
小四照做。
等他捣碎叶子,将其敷到盐巴的伤口处,不过几息之间,血就止住了,小东西也渐渐不再嚎叫。
小六在边上看着,有些心疼地问:“娘,为什么要剪断它的尾巴?”
余二娘解释说:“这狗不是凡物,我听说邺城的达官贵人家里都好养这种狗来看家。像我们这样的人户,没本事是护不住它的,还得提防有人为了它谋害我们,如今剪了它的尾巴,外人分辨不出它是不是灵犬,也就没人惦记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以后若是有人问起这狗的来历,就说这狗是自己跑来的,来的时候就没了尾巴,听懂了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