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摊主凝神看了一眼面前的生客,见她满脸坦荡,不像是心怀叵测之人,稍作思量后,说道:“那‘聪不明’是坊主身边的护卫。坊主到此时还未来。女修可以先在街上逛逛。”
意思是说,要找到聪不明,就必须先找到坊主了?
余二娘拱手道了声谢,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又遇上一个售卖灵植和灵植种子的摊子,余二娘挑了一阵,共花了四百多两银子。
这些灵植可都是她先前心心念念的,正愁没地方找寻,没想到今日来得竟这般凑巧。
快走到长街正中时,忽然,她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像是有人成亲。
身旁一位行人喊道:“哟!有情摊主今晚又要促成好事啊!”
边上有位卖扇子的摊主冷冷地哼了一声:“好事?我看是缺德事才对!”
余二娘一时也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见吹吹打打的声音引来了不少客人,全都围在了一个摊子前面。
那摊子后面搭着一个显眼的红色高台,一位身着云锦绿裙、风姿绰约的女子娉婷袅袅地走上高台,她抬手冲台下的人群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今日修罗又促成一桩美事,特请大家见证。”
余二娘看着那女子,眉眼弯弯的,说话声音也十分温婉动听,姿色称不上倾国倾城,也绝对配得上一句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了。
可这女子眉心处却凝结着浓重的黑雾,余二娘见之不禁心生厌弃。
过了一会儿,那吹吹打打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对新人上了台。
那新妇的嫁衣上缀着无数珍珠、宝石,可称光彩夺目。
新郎的红袍则以金线绣出无数宝相花纹,看着十分贵重。
余二娘心里微微生出一丝疑惑:“看嫁衣形制,这对新人应当出身富贵,既是富贵人家成亲,为何要在这凄凉之地拜堂?”
诡异!
在善见城,多的是男修与女修结秦晋之好。
虽说大部分修士的毕生所求都是飞升成神,但也有一些资质不高、知道难以有所成就的修士,会选择找一位伴侣共度悠悠岁月。
男修与女修结合生下的孩子,多半都能觉醒灵根,成为新的修士。
而修士的数量,代表着一城的战力,所以城主鼓励修士们结为伴侣。
余二娘还小时,也曾动过找位伴侣共赏春花冬雪、共度悠悠年岁的心思。
可惜后来岁数见长,见多了世间有情人终成怨偶,对男欢女爱早就看淡了。
如今的她只想以几个孩子为重,待到他们长大,都能独当一面,她会自行离去,也学师父找一处山居,闭关修炼,再不过问红尘之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造孽啊!”此时就听边上一位女修说道:“这有情摊主又在强迫别人了!”
又有一位女修叹息道:“哎!这绮修罗,对坊主爱而不得,便故意在此设下摊子,专门帮那些单相思的人追求其不得之人。时至今日,已经不知害成了多少对怨偶!”
有一位男修问:“这不是强娶强嫁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坊主怎么也不出来管管呢?”
有人答道:“谁说坊主不管了!可每回他去查问那些被强迫的新郎或新妇,人家都说是自愿的,根本抓不到绮修罗的半点把柄。”
“……竟是强娶强嫁?”余二娘这才留意到,高台之上的两位新人脸上果然都刻满了哀伤,彼此照见的都是心如死灰的表情。
等到两位新人行完礼,相互搀扶着下了高台,新妇立马将手抽回,开始啼哭不止。
新郎也在边上抹着眼泪,哽咽道:“我当初不知道她会使那些手段,我只是一心想要娶你过门而已。”
新妇又哭了一会儿,用力地吸了两下鼻子,悲道:“礼既已成,娶已娶,嫁已嫁。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夫。上穷碧落下至黄泉,这一生,我第一恨的是你秦楚名,第二恨的便是那绮修罗。愿你二人不得好死!”
“萼儿……”那新郎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缓缓瘫坐在地,也开始默然悲泣。
边上看热闹的人都在摇头叹气,只有那绮修罗还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鼓掌道:“诸位,为庆贺有情摊又促成一桩良缘,今日喜糖喜饼尽皆免费奉上,望各位多多捧场!各位若是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也可以到我们这里登记姓名,我绮修罗一定助你抱得心上人归!”
她兀自忻然,围观之人却是无动于衷,谁会昧着良心贪她几个喜糖喜饼。
“晦气!”人群一片唏嘘,片刻尽散。
余二娘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往前走了不久,是三家挨在一起的兵器摊。
这些摊上售卖的有短刀、短剑、匕首、长枪、软鞭等等。
余二娘最终停在了第三家摊子前。
摊主招呼道:“女修要买刀吗?”
这位摊主身形壮硕,皮肤黝黑,长着一对牛眼,目光如电。
余二娘之所以会选择他这一处,是因为她注意到这摊子上共有两样值得一看的东西。
其中一柄是冒着红色雾气的短剑,必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另一把是一个小巧的压裙刀,只有巴掌长短,可是紫色雾气极其浓郁,必定是件珍宝。
余二娘这一生见过不少出色的兵器,能达到紫色级别的可谓寥寥无几,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样的摊子上遇上这种珍宝。
她伸手正要拿起那柄压裙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闪开!有贼!”
余二娘一回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朝着自己迎面奔来,速度疾快!
这人身高不高,十分清瘦,脸庞稚气未脱,浑身黑色雾气萦绕。
喊抓贼的那个汉子身高至少七尺,彪悍魁梧,体重至少二百多斤,可脚下步法却极其轻巧,就哪怕是余二娘这等听力,都几乎听不到他双脚点在地上的动静。
余二娘暗暗地赞了一声好。
她本不想管这闲事,可谁知那奔行中的小贼见行迹败露,试图阻拦他的人越来越多,竟抽出了一把短剑,雪白的刃子在烛火下映照出森然的光芒,他一边挥舞着那把短剑,一边喊道:“都闪开,别挡道!”
就在此时,余二娘听到有人低声议论:“敢犯在聪不明手里,这小贼今晚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