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身法之便,余二娘赶在寅时之前,就回到了虎牙镇。
她并没有直接回杏花村,而是翻墙入了高家。
有些旧债,是时候该讨了。
一如上回,她挟持了一名早起的家仆,问清楚了高大公子的住所。
随后,她直接翻进了他房内,割断了他的咽喉,这才离开虎牙镇,返回自己家中。
回到家后,余二娘担心身上的血腥味会吓到孩子们,于是先去了浴间,冲了个澡,换下衣服,直接去了小周山。
依循旧例,她割回不少金翼草,还摘了些佛珠果。
等她把东西挑回家中时,几个孩子都已经醒来。
小六亲热地喊道:“阿娘,你回来了!”
余二娘笑着点了点头。
小五打着哈欠,凑上前来问:“娘,早上我听到浴间有动静。”
余二娘应了一声:“是我。我连夜赶回来,走得急,出了一身汗。”
三妹有些心疼地说道:“走那么急做什么?”
余二娘问:“昨日开业生意怎么样?”
小五嘿嘿一笑,有些得色:“还不错,我提前跟熟客们都打好了招呼,让他们昨日过来捧场,一律只收半价。这人一多,新客也来了不少。”
三妹在边上说道:“小翠昨日也来帮忙了呢。虽然羞羞答答的,客人一跟她说话就脸红,但我看她对咱们小五倒是实心的。”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子,说道:“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当初讲好了是咋样就是咋样。”
三妹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没再搭话。
早上忙完一阵后,余二娘直接回了房间,进入福地。
昨夜她带回来的那些灵植和种子还没种下。
这一趟她算是收获颇丰,虽然带回来的都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灵植,可都适用于炼丹与制香。
这些日子,为了掩人耳目,小五所售香粉中用到的畅花、郁金草以及龙骧果粉,有一半都来自天修阁。
并非余二娘供给不上,而是善见城有律,一切灵植只能售与天修阁,且不得售卖天修阁在售物件。这都是为了确保天修阁的独一份。
好在天修阁不卖香粉,他们的生意可明着来。
可香粉中使用的灵植原料,按理来说,应该要从天修阁全部购入。
但天修阁的人才不会查得那么细致,何况小五还时常去天修阁贩卖毒蛇和灵植,那林掌柜早就将他视为贵宾,也不会为了这点小利而得罪人。
余二娘将那些灵植栽种好以后,将昨日搜来的五个乾坤袋打开。
其他人的东西倒还好,只有绮修罗的那个乾坤袋,随便一倒便是七八千两的金锭银锭,还有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一个刻着“绮”字的玉牌和几个药瓶。
将这些东西丢到一旁,她心里想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在月下坊买乾坤袋与短剑了。”
她走到龙杖竹边,见它生机勃勃,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到灵泉边,拿起压裙刀,想着,反正也没有趁手的丹炉,不如就试试用袭明炉来炼制金翼草丹吧。
虽然这炉子缺了个脚,可谁也没规定说缺了个脚的丹炉就不能炼丹啊。
她用意识探入压裙刀内部,取出袭明炉。
拿到炉子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她向来直觉敏锐,既觉出了不对劲,便一定要细查到底。
于是,她又将其他几样东西拿出来。
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最明显的就是那本破书了。
昨日那书页上明明只有“古千”二字,可今日在千字下方又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个字的一部分。
再翻开书页,上头的字好像要比昨日多了一些。
她随手抄起大刀,也觉得上头的豁口好像比昨日少了。
余二娘皱起眉头,望着面前的七样法器,陷入沉思。
这世间的确有一种法术能够翻新旧物,但那种法术的重点在于使物件由旧变新,而不是让它复原。
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已经破损了的东西,怎么可能复原回原本的样子呢?那简直就是奇谭!
“……会不会是我昨夜赶路赶累了,看花眼了?”
余二娘“嘶”了一声,随即决定将这几样东西又重新放回压裙刀内。
她留了个心眼,故意记下破书上的某一页的内容,想等到明日来查验,若是上面的字数果然有增添,那就证明这压裙刀的确能够复原破损法器。
“……若真如此,这可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了!”余二娘心里微微激动了一下。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三这天。
晨起,下了大雨,余二娘照常出门。
她去了小周山一趟,带回从福地里新采的灵植,和两条由盐巴咬回的野兔。
往回走时,忽然看到前面村道上出现了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正朝着自己奔来。
她视力极佳,相隔甚远时,就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庞,心下却觉得不可思议,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奔近,她心下一跳,喊道:“娇……不,三公子,你回来了?”
只见王三公子眼神清明,脸带笑意,很显然失智之症已经完全好了。
王三公子一望见余二娘,就唤了她一声:“阿娘。”
余二娘身子一颤,当下愣住。
王三公子把伞举过余二娘头顶,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下雨了,阿娘怎么不打把伞?”
从前他还是娇娇时,也常唤她阿娘,当时余二娘并不觉得有何奇怪之处。此时听他这样喊来,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还有一些尴尬。
不过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并无半点做作,她心下一暖,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天还没亮,又下着雨,怎么不等雨停再回来?”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行。
王三公子答道:“昨夜就到了虎牙镇,在庄子上睡了一夜,要不是怕吵醒你们,昨夜就该回来的……阿娘,小七的耳朵能听到了,师叔祖也给小八开了药,只要照那方子继续药浴,很快也会恢复的。”
“那你呢?”余二娘很关切地问道。
王三公子说道:“师叔祖也给我开了药,让我每日服用。他说我这弱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我的五脏六腑每一样都比常人小些,需要慢慢调理。我想着乡里清静,以后就跟你们住在一块儿,行吗?”
余二娘笑道:“这里是你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师叔祖真是神医,大恩大德,我余二娘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