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顿时心下一冷。
这怕是有正道的修士被人给劫持了。
不过劫持就劫持吧,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些日子到处吸纳降厄大阵的邪气,虽说初心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可实际上也相当于帮助了正道,她介入的因果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多管闲事。
可偏偏就在错身之际,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娘的,把小爷捆成粽子了,施展不开,难受死了!”
竟然是程星!
余二娘当即调转步子。
其他人都罢了,可程星她是绝不可能不顾的。
毕竟,若不是有程星在,她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她蹿入林中,改行山道,跟着马车快跑了一阵,终于蹿到了马车前边,召出双轮,正打算动手,偏偏此时车帘被风吹开,她往车厢内一瞟,竟看到了何欢的身影,而程星正好就坐在她身旁。
只不过,今日的程星一袭道袍,头发梳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半点装饰,不像往日那般富贵逼人,哪里还看得出是位万人之上的世子爷。
余二娘于是收了双轮,径自思量:“且不说以程星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抓住,还是这副打扮?就说何欢明明是林木抛出的鱼饵,这两人怎么会撞到一起的?……难道林木还没有钓到他想钓的鱼?”
她心里有些害怕,怕万一自己在这里打杀了车夫,反倒会坏了林木的好事。
于是渐渐收了步子,任由马车朝前奔去。
回头看处,果然瞧见远处有一大片金色雾气正在朝这边飘来。
她心想:“果然有诈……”于是退到边上,打开了隐形伞,等着林木他们过去。
一共来了八人,包括林木、聪不明与何喜,还有另外几人的修为全都在炼气五重以上。
等他们从自己身前奔过,余二娘打着伞,打算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却又望见不远处又飘来一片雾气。
这雾气半金半黑,金色浓烈,黑色也浓烈,显然不是寻常修士。
她心中暗暗一惊,忖道:“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她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林木他们,遂定在原处,没有动弹,直到看见一位身穿深蓝道袍的老者从她面前疾驰而过,不巧得很,居然是橐龠真人。
而且很奇怪的是,上回见橐龠真人,不过是炼神初期,这才短短几日不见,他竟然已经到了炼神后期,几乎就要步入天人境了。
余二娘望着他奔远的背影,心下转冷。
这世间所有正道修士的修炼功法,都是以时间换功力,要想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要么是启用了邪修之法,要么就是有人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修为传输给他。
基于她对橐龠真人的了解,此人专一害人,坑人利己,又好争权夺利,明显更像是启用了邪修之法,才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如此大的提升。
“不好!”余二娘不再犹豫,收了伞,快步跟在橐龠真人身后。
若是真让这人升入天人境,那么以后想要杀他就十分困难了,她想着,既如此,还不如在他升境之前,联合林木他们将其结果了,也算免除了一大祸患。
又赶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最后橐龠真人停在了某棵苦楝树后,暗中窥视着前方的情形。
余二娘绕了个弯,绕到侧边,一望,原来是林木他们正在与一帮不吊宫的修士相抗衡,原本马车内被绑的四人也加入了战局。
不吊宫的修士至少有二十几人,为首的是一个长者,吊梢眼,鹰钩鼻,红胡子,身着云纹黑袍。
余二娘眉头微蹙,这位也是她的老熟人,正是不吊宫四大护法之一的方生。
方生此人早年有奇遇,拥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操控方圆数十里内的毒物为他所用。
在此刻,他便招来了一种拇指大小的毒蜂,不多时便将林木和几位白云宫的修士毒倒在地,一时都昏迷不醒。
方生是真人境初期的修为,余二娘看到林木他们倒下,心里一阵纠结,若是没有橐龠真人在,自己此时现身助阵,便能顺利救出林木他们。可是橐龠真人隐藏在后,自己贸然出手,怕是只有全军覆灭的下场了。
可她心里又惦记着林木和程星的安危,害怕方生会下令就地击杀他们,若真如此,为了保护林木和程星,她也只能冒一回险挺身而出。
不过,庆幸的是,方生并没有下令直接击杀他们,而是命人原地刨了一个大坑,将林木他们一起丢进了坑里,又朝他们身上埋了些土,像栽萝卜似的将这十二人栽在坑中。
随即,方生仰天一阵哈哈大笑,朝着远处说道:“朋友,还不肯出来吗?”
余二娘心下一冷,她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暴露。
毕竟她此时藏身的位置可谓十分隐秘,距离众人又遥远,还打着隐形伞,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树林里传来两声阴恻恻的冷笑。
随即,橐龠真人飞到了方生和他那些手下跟前。
余二娘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方生口中的“朋友”指的是橐龠真人。
橐龠真人轻轻飘落到那伙人跟前,冲方生拱了拱手,“方护法,久见了!”
方生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要捉的人,如今都在这里了,你答应我的东西可别忘了!”
橐龠真人捋了捋胡须,沉沉地“嗯”了一声,随后走到林木跟前,把手抵在他的颅顶,朝他体内吐了点灵力。
林木很快醒来,抬头瞧见是橐龠,顿时瞪起眼睛,冷冷喝道:“师叔,你可真是叫我们好找啊!”
橐龠真人往林木脸上啐了一口,骂道:“你小子够狠呐,居然敢联合悬壶将我逐出宫门,叫我如今成了一只过街老鼠,没想到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说完就是一阵得逞的冷笑。
林木双手被束缚,上身行动受限,只得抬高肩膀蹭去脸上的唾沫,然后一声冷笑,“师叔,你这嘴可真臭啊!知道的,你是吃了六百多年的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吃了六百多年的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