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咚的声响，标记着时间的流逝。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息，虚空中传来扭曲的波动，沈川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出。血液落地后，能感觉到“它”再轻微的扭动，这是沈川过度使用力量后，体内规则被强行改写而留下的后遗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
沈川倚靠着岩壁席地而坐，脸色依旧苍白，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理智已经重新回归。
他后背的塌陷在源初之石的滋养下艰难愈合，新生的肉芽带来阵阵麻痒。
这次身受重伤，制服黑锤后，又将黑锤从疯狂边缘拉回，五种力量彻底使用枯竭，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情况。不过他也就此因祸得福，能量的消耗殆尽，反而让他窥见了前所未有的风景。
在沈川对面，黑锤盘膝而坐，壮硕的身躯青筋四起。黑锤紧闭双眼，眉头紧锁，额角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在他体内，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在相互碰撞，寂灭铁拳的冰冷死寂、虚空回响的空旷诡谲、混沌熔炉的狂暴灼热。任何一股都足以让寻常人爆体而亡，但此刻，它们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强行约束，处于一种诡异的动态平衡。
那是沈川通过众生契约建立的精神桥梁。
【精神连接稳定…生命能量同步率78.3%…信息流注入…】
沈川的意念在黑锤的脑海中化作清晰的声音与图像，亲自引导着他内视自身的能量图谱。
“不要试图‘命令’它们，黑锤。”沈川的声音直接在黑锤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它们不是你的奴隶，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意志的延伸。感受寂灭之锚赋予你的‘定’，那是你存在的根基，让你不被虚空吞噬，不被混沌焚毁。然后，以这份‘定’为核心，去引导他们。”
黑锤尝试着运用精神力，笨拙地引导着这些力量。
起初，寂灭铁拳的寒冰试图冻结一切，虚空回响的震荡不停撕裂他的稳定，混沌熔炉的爆炸能量不断反噬。
沈川持续传递“众生契约”的调和之力，终于在他的不断调节下，一种微妙的共鸣开始产生。
冰并非熄灭火焰，而是将其约束、压缩，赋予其更恐怖的爆发力；火焰也不再肆意燃烧，而是将热量注入寒冰，使其带上一种侵蚀性的炽寒；扭曲的空间则环绕在这股新生的力量周围，既是屏障，也是力量传递的诡异通道。
【检测到高维能量协调模式，开始记录、分析、优化，推演适配战斗模型…】
议会植入的战斗学习芯片，在此刻成了意想不到的助力。它分析着黑锤在沈川引导下产生的每一丝能量变化，并将其不断的适配优化，形成属于黑锤本能的战斗记忆。
黑锤的进步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数日后，沈川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小半，至少不再影响基本行动，黑锤主动提出外出狩猎，以实战检验这几日的成果。
他们碰到了一头被混乱能量侵蚀的蜥蜴，异化后的蜥蜴，体型堪比小型越野车，身上的鳞甲极为坚硬，力量大的惊人，正是检验成果的合适目标。
这只蜥蜴发现了入侵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肢刨地，带着一股腥风向着他们扑来。
黑锤深吸一口气，右拳紧握，骨臂上灰白色的光芒流转，寂灭铁拳的能量瞬间覆盖。仔细看去，灰白之中竟隐隐透出暗红色的流火。
就在这只蜥蜴即将撞上他们时，黑锤侧身半步，脚下震荡之力传来，连影子都出现了微弱的扭曲。
整体力量从下而上，全部凝聚到一个点，骨拳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击出，直接印在了这只蜥蜴最坚硬的头骨上。
“砰——”
一声闷响炸开，这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那是“虚空回响”的力量，让他的攻击带上了部分空间穿透属性。
蜥蜴庞大的身躯猛然震动，它的外部骨骼像水纹般荡漾开来，血肉与甲壳飞溅，冲锋的势头硬生生停了下来。
它头部被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焦黑空洞，边缘组织被冰晶凝固，顺着空洞向下，能直接看到地面。
黑锤的恐怖一击，把这头蜥蜴直接打穿了。它轰然倒地，生命气息迅速消散。
黑锤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自己的骨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一拳，凝聚、穿透、爆发，带着虚无的气息，与他过去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
这是属于他融合了三重力量的全新道路。
沈川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黑锤的成长确实惊人，战斗学习单元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悟性上的些许不足，将沈川引导的“理念”迅速转化为了高效的战斗力。
返回洞穴后，沈川又重新沉浸到自身的感悟中。
这次五种力量彻底枯竭，就像是将池塘里污浊的水全部抽干，露出了底部承载一切的基础。在源初之石孜孜不倦的滋养下，力量重新滋生，但沈川敏锐地察觉到，它们变得有些不同了。
尤其是“众生契约”，过去，他运用众生契约，多是用于力量调和、强化他人、建立精神连接。但此刻，他感受到了一条更深层的法则力量。
它不仅可以“连接”生命能量，更是“编织”命运，是构建“关系”与“秩序”的基石。
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环境，能量与能量……世间万物皆存在无形的联系，而众生契约，触及的正是这联系本身。它不但可以分享力量，还可以定义关系。
【规则解析进度提升，触及底层架构：‘联系’\/‘羁绊’\/‘契约’，权限提升。可进行有限度的‘关系锚定’与‘能量借贷’，定义中…】
一条以“众生契约”为核心的规则脉络，在他灵魂中缓缓浮现。
他因拯救黑锤而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份沉重的责任与后续建立的深厚羁绊，以及五种力量枯竭后对力量本源的反向追溯，共同促成了这次突破。
他如今可以更稳固地“锚定”与他人的联系，尤其是他与黑锤、与小苔之间的精神桥梁，变得难以被外力切断。
他甚至隐约感觉到，可以通过这种联系，在一定范围内，无视距离地进行小规模的能量传递或借用。当然，这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并遵循某种他尚未完全明晰的“等价交换”原则。
这是属于“契约”的规则，是秩序的一种体现。
沈川缓缓睁开眼，洞穴外微弱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映出一片冷静静。
力量在恢复，规则在掌握，但铁腕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心头。他离开了这么久，必须尽快恢复，返回螺旋深渊。
那里有他必须守护的人，也有他必须面对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