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第一场，日上三竿。
比武场的气氛比前几日更加热烈。看台上座无虚席，连周围的屋顶、树梢都站满了修士。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那位一招击败万符门张千符的青岚宗长老，对上她的道侣——传闻中更加强大的林奇。
“听说林奇从未在玄灵界公开出手，但能成为苏长老的道侣，实力定然不弱。”
“何止不弱！我听说三年前清风城一战，他空手废了黑风寨大当家金丹，那可是金丹巅峰修士！”
“可他的对手是器宗莫铁啊！器宗这一代最强的炼器天才，据说已经能炼制准法宝了！”
议论声中，林奇伸着懒腰走上了擂台。
他今日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脚步散漫得像是来逛街的。这副模样与对面全副武装的对手形成鲜明对比。
器宗莫铁，身高七尺，虎背熊腰，身披一件暗金色重甲，甲片上刻满防御符文。他身后悬浮着七件形态各异的法器：刀、剑、枪、盾、钟、塔、印，每一件都灵光流转，赫然全是极品灵器！
“器宗真是财大气粗……”有修士咂舌，“七件极品灵器，这得多少灵石啊！”
莫铁见林奇上台，拱手沉声道：“器宗莫铁，请林道友赐教。”
林奇打了个哈欠：“林奇。开始吧开始吧，打完我还得回去补个觉。”
这态度让莫铁眉头一皱，观战台也响起一阵嘘声。
裁判长老无奈宣布：“半决赛第一场，开始！”
话音未落，莫铁动了。
他双手结印，身后七件法器同时震颤！刀剑枪三件攻击法器化作三道流光，呈品字形直射林奇；盾钟塔三件防御法器在身前布下三重屏障；而那方大印则升上高空，洒下道道金光，封锁了整个擂台的空间。
“七宝镇魔阵！”有器宗弟子兴奋高喊，“莫师兄一上来就动真格了！”
三道攻击流光已至林奇面门！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林奇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一个黑色的空间漩涡凭空出现，恰好挡在三道流光前方。那漩涡深不见底，边缘处空间扭曲，光线都被吞噬。
刀、剑、枪三件极品灵器，就这么一头扎进了漩涡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铁脸色骤变，急忙掐诀想要召回法器，却发现自己与三件灵器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空间神通？！”观战台高处，几位长老霍然起身。
林奇挠了挠头：“才三件啊？不够看。”
他手指又画了两个圈，两个更大的空间漩涡出现在擂台两侧。这一次，漩涡产生的吸力直接笼罩了莫铁身前的三件防御法器。
盾、钟、塔剧烈震颤，表面的灵光明灭不定。莫铁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强行稳住法器，但那吸力太过诡异，三件法器还是在缓缓朝漩涡移动。
“给我定！”莫铁怒吼，重甲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整个人如扎根般稳在原地。
然而林奇只是耸耸肩，右手五指轻轻一握。
三个空间漩涡突然合并，化作一个直径三丈的巨大黑洞！恐怖的吸力瞬间暴涨十倍！
“不——”莫铁眼睁睁看着盾牌第一个脱手，旋转着飞入黑洞。紧接着是铜钟，最后那座七层宝塔也离地而起。
三息之内，六件极品灵器全被收走。
全场死寂。
莫铁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七宝镇魔阵还没完全展开，就丢了六件核心法器，这仗还怎么打？
他猛地抬头，望向空中那方金色大印——这是七件法器中唯一还在掌控的，也是威力最强的准法宝“镇岳印”。
“还有一件？”林奇也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方大印，“这个看起来值点钱。”
他伸出左手，对着空中虚虚一抓。
镇岳印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折叠！就像一张纸被对折，印台所在的那片空间诡异的扭曲、压缩，连带着大印本身也在变形。
“住手！”莫铁目眦欲裂，那可是他耗费三年心血才炼成的准法宝！
林奇当然没住手。他左手继续握拢，那片折叠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方块，飘落到他掌心。方块里，镇岳印缩小了百倍，如同精致的微雕，还在试图冲撞空间壁垒。
“搞定。”林奇把玩着透明方块，像是欣赏什么有趣的玩具，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呆若木鸡的莫铁咧嘴一笑：“谢了啊，免费收个快递。”
“噗——”观战台上，不知谁先笑出了声。
紧接着，哄笑声如潮水般席卷全场。
“快、快递？哈哈哈！”
“器宗这次亏大了，七件极品灵器加一件准法宝，全被人当快递收了！”
“莫铁师兄的脸都绿了！”
莫铁确实脸都绿了，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他死死盯着林奇手中的透明方块，那可是他的本命法器啊！
“还、还给我……”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林奇挑了挑眉：“比武还没结束呢。”
莫铁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擂台上。可法器全没了，拿什么打？用拳头吗？
他看了看林奇那副悠闲的样子，又想起刚才那诡异的空间黑洞，最后颓然垂下手：“我……认输。”
裁判长老擦了擦额头的汗，高声道：“半决赛第一场，林奇胜，晋级决赛！”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更多的还是哄笑和议论。器宗弟子区域一片死寂，几位长老脸色铁青，却无话可说——比武规则没说不准收走对手的法器，要怪只能怪莫铁学艺不精。
林奇抛了抛手中的透明方块，转身下台。走到擂台边缘时，他忽然停步，回头看向莫铁：“哦对了，这东西赛后还你。我对炼器没什么兴趣。”
莫铁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多谢。”
观战台上，石凡看得眼睛发亮：“师父太厉害了！那空间折叠的手法，比我用出来的精妙十倍不止！”
苏沐晴眼中带着笑意：“他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招式。”
两人说话间，林奇已经溜达回来，一屁股坐在苏沐晴身边，把透明方块随手丢给她：“老婆，这个你先拿着，回头还给那小子。”
苏沐晴接过方块，指尖泛起蓝光探查片刻：“炼制手法不错，就是核心符文有处瑕疵。若补全了，晋升真正法宝不难。”
“那你帮他补补？”林奇笑道，“就当结个善缘。”
苏沐晴点头，将方块收好。
这时，第二场半决赛的对战名单出现在光幕上：风无痕对柳如烟。
石凡立即坐直身体，认真观战。无论谁胜出，都将是他在决赛或三四名决赛的对手。
风无痕先一步上台。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站在那里就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丹霞宗柳如烟紧随其后。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火红长裙，眉心一点朱砂，气质炽烈如火。她腰间系着一条金色长鞭，鞭身隐约有火焰流转。
“丹霞宗这一代的大师姐，据说已将《焚天诀》修至第五层。”有知情者低声道。
裁判长老宣布开始后，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风无痕身形一晃，化作九道残影，从不同方向攻向柳如烟。每一道残影都凝实如真，手中风刃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柳如烟不闪不避，金色长鞭如灵蛇出洞，在空中划出漫天火网。火焰与风刃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气浪席卷整个擂台。
“好快的速度！”石凡紧盯着风无痕的移动轨迹，“他的身法已经快到能制造残影分身，而且每一个都有攻击力。”
林奇摸着下巴：“风灵体确实麻烦。不过柳如烟的火焰也不简单，你看她鞭子上的火焰颜色。”
石凡凝神看去，果然发现柳如烟长鞭上的火焰并非普通的赤红，而是带着淡淡的金色。
“那是……太阳真火？”苏沐晴轻声道。
“伪太阳真火。”林奇纠正，“真正的太阳真火连化神修士都不敢硬接。不过就算是伪的，温度也比普通火焰高十倍不止。”
擂台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风无痕的九道残影被火网焚毁三道，但剩余六道已经逼近柳如烟三丈之内。他本体隐藏在残影中，一柄青色细剑悄无声息地刺向柳如烟后心。
柳如烟仿佛背后长眼，长鞭陡然回卷，鞭梢精准地缠向细剑。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风无痕嘴角微扬。
他弃剑！
细剑脱手，他本人却如鬼魅般出现在柳如烟左侧，一掌拍向她肩头。掌风中蕴含的不是风刃，而是无数细如牛毛的风针！
柳如烟脸色微变，仓促间侧身，左肩还是被三根风针击中。风针入体即化，化作狂暴的风系灵力在她经脉中肆虐。
她闷哼一声，右手的鞭法顿时一乱。
风无痕抓住机会，身形再闪，已到柳如烟身后，一指轻点她后颈。
“你输了。”
柳如烟身体僵住。那一指虽未发力，但她知道，若在生死搏杀中，自己的颈骨已经被点碎了。
她颓然收鞭：“我认输。”
裁判长老宣布结果：“半决赛第二场，风无痕胜，晋级决赛！”
欢呼声从青云宗弟子区域爆发。风无痕作为青云宗在四强中唯一的独苗，承载着整个宗门的期望。
风无痕朝柳如烟拱手致意，又朝观战台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恰好与石凡对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战意。
“决赛，就是后天了。”林奇伸了个懒腰，“石凡对风无痕，徒弟，有信心吗？”
石凡深吸一口气：“有。”
“好！”林奇拍拍他的肩，“走，回去给你特训。风灵体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三人正要离开，一名青云宗执事匆匆赶来：“林前辈、苏长老，宗主请三位前往主殿一叙。”
又来了？
苏沐晴与林奇交换了个眼神。
“带路。”
主殿静室，云清真人面色凝重。
见三人进来，他开门见山：“出事了。昨夜，器宗暂住的别院遭窃，莫铁丢失的六件灵器，全被人盗走了。”
林奇挑眉：“所以呢？怀疑是我偷的？”
“自然不是。”云清真人苦笑，“器宗虽然丢了法器，但还不至于蠢到怀疑林道友。问题是，窃贼在现场留下了一样东西。”
他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符，表面有血色纹路流转，散发着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
苏沐晴瞳孔微缩：“血炼符？”
“苏长老认得此物？”云清真人惊讶道。
“血炼符，上古邪修炼制之法，以生灵精血温养，可隐匿气息、破除禁制。”苏沐晴沉声道，“但这种炼制手法早在万年前就被各大宗门列为禁术，怎会重现于世？”
云清真人叹息：“更麻烦的是，器宗长老在此符上，感应到了一丝……混沌气息。”
石凡脸色一变。
林奇眼睛眯起：“有人想栽赃？”
“老夫不敢妄断。”云清真人看向石凡，“但此事若传开，石小友的混沌灵根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整个玄灵界拥有混沌气息的，目前所知只有他一人。”
静室内气氛陡然凝重。
“宗主打算如何处置？”苏沐晴问。
云清真人沉吟片刻：“老夫已封锁消息，器宗那边也答应暂不外传。但纸包不住火，此事必须查清。三日后决赛结束，老夫会召集各宗长老，公开调查此事。”
他看向林奇：“这三日，还请三位小心。尤其是石小友，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离开主殿时，天色已近黄昏。
石凡沉默地跟在林奇和苏沐晴身后，拳头紧握。他没想到，混沌灵根带来的不仅是天赋，还有这种无端的陷害。
“别多想。”林奇忽然开口，“这种栽赃手段太低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可是师父，那血炼符上的混沌气息……”
“伪造的。”苏沐晴淡淡道，“混沌气息虽然特殊，但并非无法模仿。几种罕见的灵材混合，再以特殊手法炼制，就能模拟出七八分相似。”
林奇冷笑：“有人坐不住了，想借器宗失窃的事把你拉下水。看来，混沌灵根确实让某些人睡不好觉啊。”
“会是谁？”石凡问。
“谁知道呢。”林奇望向青云宗深处，那些掩映在云雾中的宫殿楼阁，“也许是某个忌惮你的长老，也许是别的什么势力。不过没关系——”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抓住它是迟早的事。”
回到客院，林奇当真开始给石凡特训。
“风灵体最大的优势是速度和感知。想要赢他，你得在两个方面下功夫：第一，打乱他的感知；第二，限制他的速度。”
林奇在院中布下一个简易结界，开始演示。
“风灵体通过气流变化感知敌人。那么，如果你能让周围的气流彻底紊乱呢？”
他抬手一挥，院中突然刮起旋风。但这旋风毫无规律，忽左忽右，忽强忽弱，连院中的落叶都被卷得东倒西歪。
“混沌能量可以吞噬、转化任何属性的灵力。你把混沌能量散入空气，就能制造出这种混乱气流场。风无痕的感知至少会被削弱三成。”
石凡眼睛一亮。
“至于速度……”林奇手指在空中虚划，一道道空间褶皱出现在院中，“风再快，也得在空间里移动。如果你提前布下空间陷阱呢？比如这里折叠一下，那里扭曲一下，他冲进来就等于自投罗网。”
苏沐晴补充道：“还可以配合水系术法。风助火势，却怕水寒。我的冰封术虽然不能直接冻住风无痕，但可以大幅降低周围温度，让空气流动变缓，间接限制他的速度。”
三人一直讨论到深夜。
石凡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同时不断推演决赛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站在院中，仰头望天。
星辰璀璨，银河横空。
三年前，他还是清风城那个朝不保夕的“废柴”，如今却要站在玄灵界顶级宗门大比的决赛擂台上，与风灵体天才一较高下。
命运之奇妙，莫过于此。
“我不会输。”石凡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为了师父师娘，也为了我自己。”
远处，某座宫殿的阴影中，风少羽把玩着另一枚血色玉符，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容。
“混沌灵根……决赛之日，就是你的身败名裂之时。”
夜风呼啸，如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