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前夜，月隐星稀。
青云宗客院内，石凡正在做最后的调息。明日的对手是风无痕，风灵体天才，金丹后期巅峰，距离元婴只差临门一脚。这一战，将是他踏上修仙之路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混沌能量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与周围空间产生若有若无的共鸣。这三日特训，林奇将空间折叠的进阶技巧倾囊相授，苏沐晴则传授了数种克制风系法术的水系秘术。
石凡有信心，但不敢有丝毫大意。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石凡警觉睁眼，手已按在剑柄上——这脚步声很陌生，而且刻意放轻，显然来者不善。
“石凡师弟，可在房中？”门外响起温和的男声。
石凡皱眉，这声音……是风少羽？
他起身开门，果然见青云宗少宗主风少羽站在院中，一袭月白长衫，手持折扇，笑容温润如玉。若非早知此人城府极深，石凡恐怕真要被他这副翩翩公子模样骗过去。
“少宗主深夜造访，有何指教？”石凡保持距离，语气礼貌而疏离。
风少羽笑道：“明日便是决赛，石凡师弟对阵我堂弟风无痕，此战关乎我青云宗颜面。故而特来赠师弟一物，助师弟明日旗开得胜。”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佩，玉佩通体莹白，表面刻有繁复的符文，散发着温和的灵力波动。
“这是‘定神佩’，可稳定心神，抵御幻术。”风少羽将玉佩递来，“风无痕的风灵体不仅擅长速度，更擅长制造‘风幻境’。有此佩在，师弟可保灵台清明。”
石凡没有接。
风少羽脸上的笑容不变：“怎么，师弟信不过我？”
“少宗主美意，石凡心领。”石凡平静道，“但比武较技，当公平公正。借外物取胜，非我所愿。”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拒绝了玉佩，又没撕破脸皮。
风少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掩饰过去：“师弟气节，令人钦佩。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
他将玉佩收回袖中，却似乎不经意间，手指轻轻一弹。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芒，悄无声息地射向石凡胸口。
石凡本能地想要闪避，但那灰芒速度太快，而且轨迹诡异，竟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没入他膻中穴。
刹那间，一股阴寒刺骨的能量在经脉中炸开！
“你——”石凡脸色剧变，想要运转混沌能量抵抗，却发现灵力运转突然滞涩，那道灰芒如附骨之疽，顺着经脉直冲丹田！
风少羽后退三步，脸上温润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嘲讽：“混沌灵根？可惜，过了今晚，你就是废人一个了。”
石凡咬牙，全力催动混沌能量。灰白色的混沌之力从丹田涌出，试图包裹那道阴寒能量，但那灰芒极其诡异，竟能腐蚀混沌能量，继续朝灵根核心逼近！
“没用的。”风少羽好整以暇地摇着折扇，“蚀灵针，上古禁术，专破灵根。任你天赋再高，中了此针，十二个时辰内灵根必毁。”
蚀灵针！
石凡听说过这个禁术。万年前，曾有邪修以此术暗害各大宗门天才，引发修仙界公愤，最终被联合剿灭。蚀灵针的炼制之法本该失传，怎会……
“你从哪得来的禁术？！”石凡厉声质问，同时拼命调动混沌能量延缓蚀灵针的侵蚀。
风少羽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得意与残忍：“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石凡，要怪就怪你的混沌灵根太惹眼。这样的天赋，不该出现在一个散修身上。”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更何况，你和你那师父师娘，挡了太多人的路。”
石凡感到蚀灵针已逼近灵根核心，那股阴寒腐蚀之力让他浑身发抖。混沌灵根虽然强大，但对这种专门针对灵根的禁术，抵抗力竟比普通灵根还要弱！
是因为混沌能量本身的不稳定性吗？
“放心，我不会杀你。”风少羽转身，声音飘来，“明日决赛，你会‘因修炼过度而走火入魔’，灵根受损，修为尽废。多完美的结局，不是吗？”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夜色中。
石凡跌坐在地，额头冷汗涔涔。蚀灵针在体内肆虐，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混沌灵根开始出现不稳迹象，原本平衡的五行能量开始紊乱，互相冲撞。
这样下去，别说参加决赛，就连性命都难保！
“师……师父……”石凡咬牙，试图向林奇和苏沐晴所在的房间传音，但蚀灵针连他的神识都开始侵蚀，传音法术刚施展就溃散。
不能坐以待毙！
石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记得《混沌空间诀》中有一篇秘法，名为“混沌封禁”，可在危急时刻将自身部分修为乃至伤势暂时封入异空间，争取时间。
但施展此术需要完整的神识操控，而以他现在的状态……
“拼了！”石凡眼中闪过决绝。
他盘膝坐好，双手结印，开始运转混沌封禁秘法。灰白色的混沌能量从丹田涌出，艰难地在体内构筑空间节点。每构筑一个节点，蚀灵针的侵蚀就加剧一分，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一个节点、两个节点、三个节点……
就在第四个节点即将成型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石凡！”
林奇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石凡惨白的脸色和周身紊乱的灵力波动。他脸色骤变，瞬间出现在石凡身后，一掌按在其背心。
精纯的宇宙能量涌入石凡体内，强行镇压暴走的混沌能量。
“怎么回事？！”苏沐晴紧随其后，看到石凡的状态，眼中寒光爆闪。她抬手虚按，冰蓝色的水灵之力如丝如缕，探入石凡经脉。
“蚀灵针……”石凡艰难吐出三个字。
林奇和苏沐晴同时一震。
“蚀、灵、针？”林奇一字一顿，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客院内的温度骤降，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苏沐晴指尖蓝光大盛，极寒之力顺着经脉追索蚀灵针的轨迹。片刻后，她收回手，面罩寒霜：“确实是蚀灵针，已侵入灵根核心三寸。若非混沌灵根特殊，此刻灵根已毁。”
“谁干的？”林奇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
石凡喘息道：“风……风少羽……”
轰！
客院的屋顶直接被恐怖的气息掀飞！林奇站起身，眼中银芒流转，那是宇宙能量暴走的前兆。
“好，很好。”他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敢动我徒弟，青云宗少宗主？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沐晴按住他的手：“先救石凡。蚀灵针必须在一个时辰内逼出，否则灵根受损不可逆。”
林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石凡身后，宇宙能量与苏沐晴的水灵之力同时涌入石凡体内。
两种力量一刚一柔，一热一寒，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宇宙能量负责压制蚀灵针的腐蚀之力，水灵之力则如最精密的手术刀，一点点剥离蚀灵针与经脉的粘连。
但这过程极其痛苦。
蚀灵针似有灵性，感知到危险后开始疯狂反扑，在石凡经脉中横冲直撞。石凡咬紧牙关，嘴角溢出血丝，却硬是没哼一声。
“忍住。”苏沐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冷中带着罕见的温柔，“运转混沌封禁，配合我们。”
石凡点头，重新开始构筑空间节点。
这一次，有林奇和苏沐晴相助，混沌封禁的构筑顺利了许多。灰白色的混沌能量在蚀灵针周围形成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将其逐渐束缚、隔离。
一个时辰后。
“噗——”
石凡喷出一口黑血，血中赫然有一根三寸长的灰色细针。细针落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将青石地面蚀出一个小坑。
蚀灵针，逼出来了。
但石凡的状态依旧糟糕。灵根虽未毁，却已受损，混沌能量的运转滞涩了三成不止。更麻烦的是，蚀灵针残留的腐蚀之力仍在经脉中肆虐，需要长时间净化调理。
“明天……明天的决赛……”石凡虚弱地问。
林奇看着他苍白的脸，眼中怒意更盛：“还决赛？你现在能站起来就不错了！”
“可……”
“没有可是。”苏沐晴打断他，取出数瓶丹药，“这是青岚宗秘制的‘净灵丹’和‘蕴神散’，你先服下稳住伤势。决赛之事，我们从长计议。”
石凡服下丹药，感觉体内剧痛稍缓，但灵根的滞涩感依旧明显。以这种状态参赛，别说对战风无痕，恐怕连普通金丹初期都打不过。
“风少羽……”林奇站起身，周身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林奇！”苏沐晴拉住他，“这里是青云宗，杀少宗主等于与整个宗门开战。”
“那又如何？”林奇冷笑，“他们敢动石凡，就要有承受代价的准备。”
“报仇不急在一时。”苏沐晴冷静分析，“风少羽敢用蚀灵针这种禁术，背后必有依仗。而且他选择在决赛前夜动手，目的就是让石凡无法参赛。若你现在杀了他，石凡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了。”
林奇沉默，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苏沐晴说得对。风少羽这一手极其歹毒——若石凡明日无法参赛，或参赛后惨败，众人只会以为他是修炼出了问题或实力不济。蚀灵针的痕迹会被伪装成走火入魔，风少羽可以完全撇清关系。
“那你说怎么办？”林奇压抑着怒火。
苏沐晴看向石凡，眼中闪过决断：“石凡，你信师娘吗？”
石凡毫不犹豫：“信。”
“好。”苏沐晴取出一枚冰蓝色的丹药，丹药表面有九道丹纹，散发着惊人的寒气，“这是‘九转冰心丹’，我青岚宗镇宗之宝，三百年才能炼成一炉。服下后，可暂时冻结你所有伤势与负面状态，保持巅峰战力十二个时辰。”
林奇皱眉：“但十二个时辰后呢？”
“药效过后，伤势会加倍反噬。”苏沐晴平静道，“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灵根彻底崩溃。”
石凡却笑了：“师娘，给我吧。”
“你想清楚。”苏沐晴看着他，“就算服下此丹，以你现在的状态，对阵风无痕胜算也不足五成。而一旦战败，药效过后你很可能成为废人。”
石凡艰难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风少羽想让我当废人，我偏要站在决赛擂台上。师娘，我不只是为了赢，更是要告诉所有人——混沌灵根，不是谁都能动的。”
林奇看着徒弟，忽然大笑：“好！这才是我林奇的徒弟！”
他拍了拍石凡的肩：“放心去打，其他事有师父在。风少羽那条命，师父给你留着。”
苏沐晴将九转冰心丹递给石凡：“服下后立即调息，我会助你炼化药力。记住，你只有十二个时辰。”
石凡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下。
刹那间，极寒之气席卷全身！蚀灵针残留的腐蚀之力、灵根的滞涩感、经脉的损伤，全部被冻结、封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力量感。
混沌能量重新奔流起来，甚至比中毒前更加精纯、磅礴！
但石凡知道，这只是假象。冰层之下，伤势仍在恶化。十二个时辰后，冰层融化之时，就是反噬到来之刻。
他必须在这十二个时辰内，做完该做的事。
窗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决赛，即将开始。
而青云宗的天空，阴云正在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