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晋阳春深
新婚第三日,晋阳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晋王府新房的描金地砖上。慕容芷醒来时,身侧的锦被已微凉,唯有枕畔还留着几分余温。她披衣起身,鬓边的凤钗尚未卸去,走动间叮咚轻响,惊起了帐角栖息的银铃。
“王妃醒了?”门外传来侍女低柔的声音,捧着洗漱用具躬身而入,“大王一早便去了校场,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王妃用早膳。”
慕容芷点点头,目光扫过案上摆放的食盒。精致的白瓷碟中盛着莲子羹、水晶饺,还有她昨日随口提过的晋阳酥饼,竟是一一备齐。她指尖抚过碟沿的暗纹,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这个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晋王,竟有如此细心之处。
辰时过半,李存勖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归来,额角带着薄汗,发梢还沾着草叶。他见慕容芷端坐于窗前看书,脚步不自觉放轻,走到她身后时,才低声笑道:“在看什么?这般入神。”
慕容芷被他惊得抬头,脸颊泛起红晕,将手中的《诗经》合上:“不过是闲来翻阅罢了。陛下校场归来,可要先洗漱?”
“不急。”李存勖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书页上,“你也懂诗书?”他印象中女子多习女红,却不料自己的王妃竟有这般雅趣。
“幼时曾跟着先生学过几句,算不上精通。”慕容芷垂眸浅笑,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倒是晋王,征战沙场之余,还能兼顾文墨,才叫人敬佩。”她昨夜无意间瞥见他案上的兵书,眉批密密麻麻,字迹刚劲有力,与他平日里的爽朗模样截然不同。
李存勖闻言大笑,伸手拿起案上的酥饼递到她嘴边:“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倒是这晋阳酥饼,你若爱吃,本王让御膳房每日都做。”
慕容芷张口咬下,酥香在口中化开,甜而不腻。她抬眼望去,晨光恰好落在李存勖脸上,勾勒出他英挺的轮廓,那双平日里盛满杀伐之气的眼眸,此刻竟带着几分温柔。她心头一动,忽然想起昨日合卺时,他指尖触到她手背的温度,那般灼热,那般真切。
“晋王常年征战,可要多保重身体。”她轻声说道,伸手为他擦拭额角的汗渍,“刀剑无眼,臣妾虽不能随陛下出征,却愿在府中为陛下祈福。”
李存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掌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征战多年,见惯了刀光剑影,从未有人这般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忧。“有你在,本王便无所畏惧。”他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待本王平定北方,便带你回长安,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慕容芷眼中泛起泪光,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男人心中装着天下,装着一统山河的壮志。而她能做的,便是在这深宅大院中,为他打理好后方,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午后,李存勖在书房处理军务,慕容芷便在一旁研磨。烛影摇红,映得二人身影交叠,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熏香。李存勖偶尔抬头,便能看见慕容芷专注的侧脸,她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恬静而美好。
“你可会唱曲?”李存勖忽然问道,放下手中的笔。
慕容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幼时学过几首民间小调,不知陛下是否想听?”
“无妨,唱来听听。”李存勖靠在椅背上,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慕容芷清了清嗓子,轻声唱了起来。歌声婉转悠扬,如黄莺出谷,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柔情。李存勖听得入了神,往日里战场上的厮杀声、呐喊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她温柔的歌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一曲唱罢,李存勖拍手叫好:“唱得好!往后本王烦闷时,你便唱给我听。”
刘氏脸颊微红,低头笑道:“只要晋王喜欢,臣妾便常唱给晋王听。”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将书房染成一片金红。李存勖起身走到慕容芷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有你相伴,这晋王府才算有了家的模样。”
慕容芷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乱世之中,这样的安稳来之不易。但她相信,只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时光。
烛火渐明,映得二人相拥的身影愈发清晰。晋阳的春深,藏着这对新婚夫妻的柔情蜜意,也藏着一个乱世枭雄一统山河的壮志豪情。而这一切,都将在时光的流转中,慢慢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