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巷17号的木门在苏砚身后缓缓合上,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是老房子在低声叹息。
屋内依旧昏暗,只有从门缝透进来的几缕晨光,在水泥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苏砚握紧手电筒,光束在空荡的房间里扫过,墙角的碎砖头、地上的灰尘、门框上褪色的门牌号,每一处都透着“荒废”的气息,却又隐隐藏着“刻意”——
比如地面上那层均匀的灰尘,不像多年无人问津的杂乱,倒像有人定期清理,只为掩盖“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那里的灰尘比其他地方薄一些,隐约能看到一个方形的轮廓,和铜扣地图上标注的“地下入口”位置完全吻合。
苏砚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灰尘,冰冷的水泥触感传来,而轮廓的边缘,一道细微的缝隙正藏在灰尘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用指甲抠住缝隙,轻轻用力,水泥板纹丝不动。
苏砚想起老周说的“仓库门需要钥匙和执念能量”,但这里只是入口的盖板,或许不需要那么复杂。
她起身走到墙角,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砖头,回到方形轮廓旁,用砖头的棱角对着缝隙轻轻敲击——
“笃,笃,笃”,敲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每敲一下,缝隙就扩大一点。
敲了大概十几下,苏砚再次用手抠住缝隙,用力向上掀——
这次,水泥板终于动了,伴随着“轰隆”一声低沉的声响,盖板被掀开一道缝隙,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纸张腐朽味从缝隙里涌出来,扑面而来。
苏砚深吸一口气,将盖板完全掀开——
下面是一个方形的洞口,洞口边缘砌着青砖,青砖上布满青苔,而洞口下方,一架锈迹斑斑的铁制楼梯正蜿蜒向下,通向漆黑的地下。
她打开手电筒,光束顺着楼梯向下照——
楼梯很长,大概有十几级,楼梯尽头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地下空间的轮廓,似乎是一个不小的仓库。
苏砚握紧荷包里的铜扣和微型钥匙,又将手机揣进外套内兜,确保随时能拿出来,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级楼梯。
铁楼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断裂。
苏砚走得很慢,眼睛紧紧盯着脚下,手电筒的光束在楼梯上扫来扫去,生怕有什么机关。
走到最后一级楼梯时,她停住脚步,光束向前照——
地下仓库的全貌终于展现在眼前。
仓库很大,大概有两个砚知堂那么大,四周的墙壁是土灰色的,上面挂着几盏早已熄灭的煤油灯,灯盏上布满灰尘。
仓库里整齐地堆着十几个木制箱子,箱子大小不一,有的箱子盖是打开的,露出里面堆放的旧书和纸张;
有的则是盖着的,上面贴着泛黄的标签,标签上用墨汁写着“实验体编号”和对应的数字。
苏砚的目光快速扫过标签——
“实验体1号”“实验体7号”“实验体15号”……
数字依次递增,而在仓库最里面的角落,一个最大的木箱上,标签上的数字赫然是“实验体37号”。
“37号!”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陈瑶太奶奶的编号,是林生笔记里反复提到的“执念能量最稳定的实验体”。
她快步走过去,箱子盖是半开的,她用手电筒往里照——
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而绒布上,一件绣着金线的红色旗袍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旗袍的款式是民国时期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金线虽然已经有些褪色,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华贵。
苏砚的指尖轻轻拂过旗袍的布料,冰凉的丝绸触感传来,而就在这时,她的能力突然被触发——
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红衣女人(陈瑶太奶奶)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这件旗袍,眼泪滴在旗袍的金线上,嘴里喃喃地说:
“林生,你骗我,这根本不是‘救人’,这是‘害人’……”
画面很快消失,苏砚的头痛了一下,但她没有在意——
她的目光落在旗袍旁边,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正躺在绒布上,笔记本的封面是皮革制的,已经有些磨损,而封面上,用钢笔写着四个字:“苏兰的调查记录”。
“妈!”
苏砚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伸手拿起笔记本,封面的皮革已经有些僵硬,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里面的字迹正是母亲的!
“民国xx年x月x日,找到星桥巷17号,地下仓库确实存在,里面有实验体记录,37号是红衣女人(陈瑶太奶奶),林生的笔记可能藏在这里……”
“民国xx年x月x日,发现箱子里有‘影缝内部结构’图,掠夺派和保护派的矛盾很深,保护派想毁掉实验记录,掠夺派想继续实验……”
“民国xx年x月x日,周叔是保护派,他在帮我躲掠夺派的人,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更不能让他们找到砚砚……”
苏砚一页页地翻着,母亲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的字迹甚至有些颤抖,像是在极度紧张或虚弱的状态下写的。
而最后一页,母亲只写了半句话:
“林生的‘内部记录’在仓库最里面的铁盒里,掠夺派的人来了,我……”
后半句话没有写完,纸页的边缘似乎还有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苏砚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能想象到母亲当时的处境——
被掠夺派的人发现,为了保护线索,仓促间写下最后几行字,然后就……
“妈,我一定会找到‘内部记录’,一定会查清真相。”
苏砚握紧笔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她抬起头,手电筒的光束向仓库最里面照去——
那里果然有一个铁制的盒子,盒子上挂着一把铜锁,而铜锁的形状,和她手里的微型铜钥匙一模一样。
就在苏砚准备走过去拿铁盒时,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仓库的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苏砚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向仓库门口——
门口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只有那扇木制的仓库门正紧紧地关着,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人碰过它。
“谁?”
苏砚大声问,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快步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
门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锁上了。
苏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被关在地下仓库里了。
是掠夺派的人来了?
还是仓库里有什么机关,只要有人进来,门就会自动关上?
她再次看向仓库最里面的铁盒,又看了看紧闭的仓库门,突然意识到——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等着她自投罗网的陷阱。
而她,不仅进来了,还找到了母亲的笔记本,现在,她被困住了。
手电筒的光束开始闪烁,似乎是电量不足了。
苏砚赶紧关掉手电筒,节省电量,仓库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从洞口透进来的几缕晨光在地上投下微弱的光斑。
她靠在仓库的墙壁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出去,必须拿到林生的“内部记录”。
她摸了摸荷包里的铜扣,铜扣冰凉的触感传来,仿佛在给她力量。
“没关系,我还有钥匙,还有母亲的笔记,我一定能出去。”
苏砚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握紧了母亲的笔记本,在黑暗中,慢慢向仓库最里面的铁盒走去。